可可突然朝我“嘘”了一下,接起电话:“喂?嗯,下班了,行,明天我在家,你直接过来把”
等他挂了电话,我问:“穆白?”
“嗯,他正在收拾东西,说明天上午到我这来”
老板把烧好的牛肉火锅端了上来,还送了几个烫菜。
我们坐在红色挡雨布搭起的棚子里把酒言欢,可可说:“看得出你是真的不爱他了”
“或许我从来没有爱过他,只是他出现的时机太好,迎合了我的需要”
“坏女人”可可翘着兰花指点了点我的额头然后呵呵呵地笑起来,引得旁边一桌人朝我们看了过来。
对于这种异样的眼光我觉得很不舒服,我知道他们的好奇来自可可,身高马大的男人举手投足竟比女人还妩媚。
我朝那边翻了几个白眼,可可说:“我早习惯了”
“你家人知道吗?”我尽量把分贝压的很低,不想被别人听见。
“我家就我一个,我爸是军人,我妈是医生,他们对我的期望值很高,我每次回家都不敢多说话,害怕一不小心露了马脚,但我估计他们多少知道一些,我爸原来就很少笑,现在压根没见他笑过”可可的表情突然变得悲伤,把瓶子里的二锅头咕嘟一口喝干后对着外面喊了声:“老板,再来瓶二锅头”
“两瓶”我补充了一句。
“我现在就想多挣些钱。然后去做个手术把那玩意切了,可我这么做又觉得太不孝”
“做父母的最大的愿望就是自己的孩子能够幸福,如果他们知道你这么不开心或许会支持你的”
“可就算他们能理解。心里也不会好受,我家三代单传,我是最后的希望,如果我做了手术我爸肯定觉得没脸面对老家的人了”
“那些都是封建思想,就算你生了孩子如果是女孩,不还是等于断了么”我极力地安慰他,开导他。
“以前我想着。不行就在没割之前找个女人生个孩子,然后再去做手术。可后觉得这样做太卑鄙了,对不起人家姑娘更对不起未来的孩子,你说孩子生下来是喊我爸爸还是妈妈?”
可可放下筷子,从包里拿出纸巾擦了擦眼泪。旁边那桌又有人看了过来。
“很多朋友经常跟我说自己都多不开心,多不顺利,可他们的不顺利和坎坷很多都是因为自己的选择造成的,可我呢?我甚至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
对比可可的处境我发现自己真的还算幸运的,最起码我不用因为进男厕还是女厕发愁,能正大光明地当个女人。
“我真佩服你,明明这么不开心,还能整天乐呵呵的”
“就算我整天垮着张脸有用吗?问题不会因此而解决”可可挤出一抹苦笑“我不想让自己的坏心情影响到朋友,这样做很自私。该是我自己承担的东西,我不想见人就甩过去,还有一个原因是。有些人表面关心你,背地里其实都是想看你的笑话”
可可的话深深地影响了我,他在我的心里突然变得高大起来,睿智,理性善解人意。
“我真的要好好的像你学习学习”我对他举起小酒瓶喝了一口。
“哈哈,那我可得收学费了”他打了个饱嗝。捂着嘴笑了起来。
2009年1月
跟穆白分手之后,我换了家酒吧工作。
老王把最后一天的工资结给我说:“干了这么久还真有点不舍得你走”
我说:“多谢你这么久以来的照顾。很多老客听我的歌都听烦了,该走了”
他点了点头豪气地拍了拍胸脯:“以后没事回来看看,你的酒钱全算我的”
可可把我放在矮柜里的东西整理到了一个纸盒子里,万分不舍地说:“你走了,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了”
“换了场子做不了同事,咱不还是朋友么,没事常聚就是”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这是万古不变的真理。
新酒吧老板是个女人,而且曾经还是个艺人。
她年轻的时候演过几部不瘟不火的连戏剧,后来嫁了个香港商人从此告别演艺圈做起了生意。
她开了几家火锅店,和两间酒吧,据说除了海城的这个店还有一个店在香港。
虽然她已算是个过气的明星,但多少还有些影响力,酒吧的生意非常的火,遇到重要节日还会轻一些艺人过来爆爆人气。
我依旧是每晚两首歌,价格没变每首四百。
新歌手就像新的血液,我在新场子里很受欢迎,有时还能收到客人的鲜花,下班时把花兑现,光是这项收入一个月也能弄个几千块。
过年期间,我跟酒吧请了几天假坐上了回家的飞机。
两年了,时间过的真快啊,如果那时候我没有离开,再过几个月就该大学毕业了。
人生的路有太多的分岔口,每个转折都有不同风景和终点,我问悄悄地问自己后不后悔,答案很伤人,我不愿承认。
如果说以前选择留在海城是因为王盾,那么现在连我自己都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