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坐上了回家的火车,世界变得异常安静。
爸爸看见我的时候很意外,接过我手里的行李,说:“回家怎么也不先打个电话。”
我用力地挤出笑容,说雇主临时外出一个月放我几天假。
我问:“我妈呢?”
“你妈到街上给你未过门的嫂子买衣服去了,待会该回来了。”说完到了杯水给我,坐在身边看着我。
我赶紧回屋假装收拾东西,躲开他的目光。
我妈回来的时候,我听见声音上去迎她,她刚跨进门我就狠狠地抱住了她。
她拍着我的后背说:“死丫头,回来也不说一声,我好提前做点好吃的给你。”
她虽然喊我死丫头,可我知道她很爱很爱我,眼泪顺着脸颊不停地流了出来,妈妈不再说话,只一个劲地轻轻拍着我。
我爸问我是不是受委屈了,我摇头说没有,只是太过想念他们。
晚上,我妈拿着几个橘子进来放我桌上,看我在床上发呆,问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我说没有,想跟她聊会天。
她疼过来坐在床边上,拨了一个橘子递给我。
她说,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往开了想,这人一生下来就注定烦恼,所以才叫“凡人”,我哥今年年底就要结婚了,虽然是喜事可她们也烦,娶媳妇是大事,什么都要准备,什么都要钱,这几年好不容易赞点钱把借别人的钱还了些,还没还干净又要欠上了。
我说,那还装电话干什么,应该先把哥的事办了再说。
她告诉我,这个电话是用我寄的钱装的,也是专门为我才装的,她们就怕我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家里没有电话,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感觉到眼泪又在蓄势待发,我咬紧牙齿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我妈说,前几天后街开理发店的大陈去城里走亲戚时出车祸死了,她跟我爸去吊丧,大陈的七十多岁的老娘哭晕了好几次,那场景看得人心里很难受,其实人死了一了百了是不痛苦的,最难受的还是留下来的亲人,所以说,人的命不光是自己的,都栓着家人的心呢。
夜里,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站在家门口看见躺在地上的自己,我妈趴在我的身上死劲地摇着我大声地哭,那凄惨的声音将我的心揪的紧紧的,疼的不能呼吸,我爸老泪纵横地想把我妈扶起来被她一挣扎也跌在地上抹起眼泪。
惊醒的时候,枕头边已经一片潮湿。
我舍不得让她们受那份罪,我得为她们把命留着。
临走的时候,我拿了六千块钱交给我妈。
她问我从哪来的这么多钱,我说知道家里等钱用找雇主预付四个月的工资。
她让我好好干活,人家帮了这么大的忙,一定要懂得知恩图报。
我让她们放心,等哥结婚的时候我再回来。
带着剩下的钱,我又回了海城找了个旅社住了下来。
每天,天一亮我就去街上找工作,在几家家政公司登记了姓名。
那天,我路过一家浴场,看见店门口的玻璃上贴着一张招聘启事,需要招几名技工。
我走进去,说我是来应聘的,站在吧台的女孩上下看了看我说:“跟我来吧。”
我跟她走进一间办公室,对坐在里面的男人说:“刘总,她是来应聘的。”
梳着大背头的男人“嗯”了一声,摆了摆手说:“你去忙吧。”
他问我准备应聘哪个部门,我说我想当技师。
他问我有没有做过,我说没有,他又说:“那你会什么。”
我低着头说:“我会电脑,也做过保姆。”
他说,我的专业跟他们的招聘岗位不符,让我再到别的地方找找吧。
我说我可以学,可以先不拿工资,等学会了技术再算钱。
他想了想,说:“既然这样,那就先学学吧,不过我可告诉你,这一行是技术活,没你想的那么轻松。”
我点点头告诉他我不怕吃苦。
交了两百块服装押金,他让我去库房领了一套工作服,让一个姓孟的女技师带着我干。
孟师傅年纪大不了我几岁,看起来很憨厚。
她说,不用急这种体力活学起来很简单,只要不怕苦就肯定能干好。
我朝她感激地点点头说:“我不怕吃苦。”
孟师傅是专门为人捏脚的,每次上客人的时候我就去帮她打水,然后就坐在边上看她干活,她给我一张脚底穴位的图,让我回去拿自己脚练习。
我住的旅社是三人间,每天45块钱的房费,卫生间和淋浴都在外面,是公用的,和我住在一间房里的两个女人相互认识,她们刚到海城准备做点小生意。
我每天早上八点去浴场,晚上八点回旅馆,我把每条**都缝了个口袋,钱就贴着肚子放,旅社里只剩一包衣服在里面。
孟师傅问我住在什么地方,我说在旅社,她说等我自己能单干了可以跟刘总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