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德妃娘娘的宫里,冒出了滚滚烟尘。”尚宫琴香凑到唐蜀衣的耳旁,小声禀报了折赛花宫里的异常情况。
琴香,原本不过是唐蜀衣身旁的侍婢罢了,地位可谓是微不足道。
然而,自从李中易登上了皇位之后,就钦点了贤妃唐蜀衣权摄六宫,掌管宫里的大小庶务。
俗话说的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随着唐蜀衣的权柄日重,地位也日趋稳固,琴香也仿佛是坐了冲天火箭一般。短短的数年间,她就由区区正八品的掌簿,摇身变为正五品的尚宫。
当今皇帝登上大宝之后,只是部分继承了前朝周室的宫内制度,并作了一定程度的修改。
在整个皇宫内院之中,其实分为两大系统,一是副都知康泽管辖下的内侍省,另一个则是由女官们组成的尚书内省。
通俗的说,内侍省是管理宦官们的最高机构,而尚书内省则是管理女官的最高机构。
尚书内省,下设六尚,六尚管辖二十四司,二十四司下辖二十四掌。其中,以尚宫为六尚之首,实权也最重。
按照修订后的宫内体制,内侍省和尚书门省门,共同的最高长官为知内省事。
但是,出于掌握宫里大权的需要,唐蜀衣有意识的将知内省事一职空着,没有委任给任何人。
就目前而言,整个皇宫里的大小事务,都由康泽和琴香商量着办。你管内侍,我管女官,彼此之间,井水不犯河水,倒也相安无事。
只要是眼睛不瞎的人,就都知道一个铁的事实:背靠着唐蜀衣这棵大树的琴香,乃是名副其实的宫里实权派。
客观的说,宫里的大事小情,绝难瞒过琴香的耳目。
自从,折从阮殁了之后,折赛花一直以泪洗面,整个人的精神,都很有些恍惚。
折赛花既是皇帝钦封的德妃娘娘,又是皇三子之生母,更有折家的雄厚势力撑腰。不管怎么说,琴香都不想把她往死里得罪了,免得给唐蜀衣惹祸,树个极难对付的大敌。
所以,对于折赛花在宫里偷偷烧纸钱的事儿,琴香一直装聋作哑,冷眼旁观。
只是,今天,折赛花闹得实在有些过分了,烧纸烧到浓烟滚滚的程度,琴香实在是瞒不下去了,只得跑来向唐蜀衣禀报此事。
毕竟,按照宫里的规矩,除非是太上皇、皇太后或是皇帝驾崩了,宫里才允许烧纸祭奠。否则,就是大不敬之罪。
唐蜀衣眯起凤目,略微一想,随即叹道:“琴香啊,还真的是难为你了。你是担心替我母子二人,树一大敌,所以,一直没告诉我,是吧?”
这话初听没啥,但是,往深处细品,却是回味无穷,发人深省。
琴香伺候唐蜀衣多年,岂能不知道主人的脾气和厉害?
她第一时间就跪下了,只是重重的叩首,丝毫不敢辩驳。
“唉,这么大的事儿,你也敢替她瞒着,你的胆子着实不小啊。”唐蜀衣仰脸望着屋顶,“我始终记得,那一年,我怀着狗娃的时候,一直吃不好睡不好,始终担惊受怕。如果不是你小心翼翼的既盯着灶下,又看着屋里,恐怕,我们母子二人皆难安啊。”
这是琴香最引以为傲的功绩,也是她傲立于皇宫里最大的倚仗,却被唐蜀衣摆到了明面上。
可想而知,唐蜀衣真的怒了!
琴香的心头猛的一凛,不由自主的瑟瑟发抖,却依然不敢辩驳半句话。
唐蜀衣的脾气是,你犯错之后,越辩解,罪过越大,下场也就越凄惨!
“这么大的事,你也敢自作主张,我问你,你眼里还有我这个主人么?”唐蜀衣的确很生气,不过,她也不至于因此就将琴香打入十八层地狱。
归根到底一句话,琴香的忠诚,唐蜀衣是信得过的!
作为贴身的心腹,又是唐蜀衣在宫里的代言人,琴香兼有挡箭牌的重大作用。照道理说,她确实没必要,事事都禀报给唐蜀衣知道。
尤其是,一些十分棘手的,很可能树敌的宫中秘辛,琴香若是主动告诉给了唐蜀衣,唐蜀衣反而会左右为难。
驭下之道,必须恩威并施。唐蜀衣正好借着这个机会,狠狠的敲打敲打琴香,以免将来铸下无可挽回的大错。
唐蜀衣的语气很淡,琴香却越听越怕,磕头也越来越重。
直到,琴香的前额已经红肿了一大片,唐蜀衣这才淡淡的问她:“知道错哪儿了?”
琴香不由长松了口气,赶忙带着哭腔,清晰的答道:“这么大的事,明显是瞒不过去的,都怪婢子想的太少了,眼看着无法收拾了,才来禀报。”
“嗯,我刚吃了一盏茶,看了几页书。”唐蜀衣真的端起茶盏,凑到了唇边。
琴香恍然大悟,暗骂她自己既糊涂且该死,这事儿啊,她就不该来禀报给主人知晓啊!
“娘娘,司簿那里的帐目有些不对劲,小婢这就派人去查。”琴香绝不是笨蛋,她马上领悟了唐蜀衣话里的深意,开始东扯西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