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相帅,榆关急脚递。”就在李淳英打算恭请李中易登车之际,一骑快马打破了整个码头的平静,风驰电掣般奔到李中易的面前。
李中易翻阅紧急军报的时候,李淳英偷眼观察着他的脸色,想从中窥破一丝端倪。
却不成想,李淳英聚精会神的观察之下,赫然发觉,李中易仅仅是这么一站,竟令整个码头之上人人屏息肃立,鸦雀无声。
“恩相,时辰不早了,请起驾至行辕下榻,何如?”
过了好一会儿,等李中易看过军报,李淳英估摸着他的脸色尚可,这才战战兢兢的小声请示。
李中易转过身子,这才注意到,他看了多久时间的军报,高丽人也跟着跪了多久。
嘿嘿,无心插柳,柳却成荫,狠狠的杀一杀高丽人的志气,嗯哼,这完全不是坏事!
在众目睽睽之下,李淳英不顾身份的亲自出马,主动替李中易搬来登车的长条凳,并搀扶着李中易的右臂,送他进了车厢内。
“多谢恩相赏下臣薄面,下臣敢不尽心效死?”李淳英心里非常明白,李中易默许他完成拍马屁的过程,其实隐含着替他撑腰的政治内涵在里面。
全场数万军民目送李中易登车离去,负责维持治安秩序的近卫军官兵们随即撤了围,簇拥着李中易的车驾,浩浩荡荡的驶向开京城内。
李淳英心里十分清楚,他身为异邦的下臣,并无追随于李中易近处的资格,所以,他故意慢了半拍,没有马上骑马跟上大队伍。
“诸位,天朝上国李相公劳师远征,一路十分辛苦,各位能够平平安安的,顺顺利利的安享荣华富贵,岂可忘了李相公他老人家的恩典?”李淳英把几个残余下来的高丽大门阀招到跟前,一张嘴就是狐假虎威的大肆勒索。
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在场的几个高丽大门阀的家主,尽管在肚子里把李淳英骂翻了,面上却丝毫也不敢显露出来。
如今这眼目下,绝对是兵荒马乱的时节,连整个开京城都是人家李中易的了,他们这几个家主岂敢以卵击石?
“参赞,在下表个态,只要家中有的,您又看得入眼的,尽管吩咐。”崔家的家主本就暗地里和李淳英有勾结,他觑见眼色之后,当即第一站了出来,对其余门阀开了第一枪。
胳膊怎么可能扭得过大腿,在李淳英的威逼利诱之下,极短的时间内,在场的高丽大门阀个个都出了大血。
李淳英带着得逞后的得意,登上了属于他自己的马车,惬意的仰面躺在锦垫之上,居然哼起了高丽国前段时间十分流行的艳词小调。
“参赞,您刚才为何逼得如此之紧?”一直藏在车中的心腹门客李敏忠,刻意压低声音问李淳英,“难道您不怕把他们得罪狠了,将来……”
李淳英露出得意的笑容,反问李敏忠:“你以为,我不勒索钱财和美人儿,他们将来有机会的话,就会抬贵首手的放过我?放过我的全家老小?”
李敏忠仔细的一想,不由感慨的长叹一声,小声说:“您可不能养虎遗患啊。”
“放心吧,我心里全都有数。”李淳英的笑容显得高深莫测,令人回味无穷。
李中易接过彩娇递到手边的茶盏,吹散飘浮在最上面的绿叶,舒坦的小饮了一口。
彩娇在李中易的身旁伺候已久,李中易随便丢一个眼神过来,她便知道是何意。
彩娇缓缓的撩起窗帘,李中易透过车窗,惬意的欣赏着开京城内的街景。
从城门口,一直到行辕正门,沿途都被近卫军的将士们,围得水泄不通。
李中易看得出来,暂代近卫军指挥使的竹娘,为了保护他的安全,可谓是费尽了心机。
“嗯哼,连屋顶上都站满了人,终究还是女人心细呐。”李中易随口夸奖竹娘的心思细腻,彩娇却抿嘴一笑,小声说:“爷,您是咱们的天。”
李中易轻声一笑,这彩娇越来越会说俏皮话,由此可见,若想女人贴心,言传身教的引导才是关键。
按照李淳英的安排,李中易的天使行辕,被故意设置在了王宫南面的庆春院君王单的府第。
李中易原本就是个政治动物,他当初听说是王单的家被征用了,当即笑得十分灿烂。
庆春院君王单,今年已经年满二十,此前一直被王昭所忌惮,别说至今尚未娶妻,连妾都没有纳一个,若说其中没有隐情,打死李中易也是不信的。
当然了,李淳英的安排,无论从礼法,还是从附属国对天朝的尊重,或是李中易的身份地位来看,都是无可挑剔的完美。
高丽国的君,其地位类似于大周的亲王,身份异常之尊贵。
李中易既是大周的宰相,又身负天使的重任,住进亲王府内,可谓是名正言顺。
只是,令李中易有些失望的是,他进门转了一圈,这座所谓的院君府竟然还比不过大周一个小小刺史的宅第。
俗话说得好,小国寡民,由庆春院君的宅子,可见高丽人的国力之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