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落石出,尘埃落底之后,原本笼罩在大堂之上,那股子异样的情绪,被一扫而空。
党项蛮子颇超勇,成为李家军中,第一个拥有领地的高级将领,这事本身就具有划时代的重要意义。
道家有云: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生生不息,周而复始!
不算是完美,无法令所有满意的开头,也是个好先例,只要打破了游戏规则,接下来的领地封赏,势必源源不断。至少,左子光是这么理解的。
党项蛮子颇超勇都可以获得三百户的食邑,那么,就更何况一直追随在李中易左右,跟着出生入死,而又忠心耿耿的河池、灵州、禁军一系的老部下们呢?
大堂上的暗中交锋,让左子光彻底的看清了,大事可期,拥有雄厚的群众基础。
群众,这二字,是左子光从李中易那里学来的新词。在理解了群众的真实涵义之后,左子光莫名其妙的,喜欢上了这个具有政治属性的口头禅。
刘贺扬瞥了眼正在喝茶的廖山河,见他放弃了往日牛饮的“好习惯”,竟学着李中易的样子,一小口一小口的啜着茶汤。
嘿嘿,刘贺扬脑子转得快,他马上意识到,廖山河只怕是提前进入到了领主的状态吧?
包括杨烈在内,他们这些李家军的重将,虽然跟着李中易南征北战,见过不少的大世面,但是,他们这些往日的泥腿子,依然没有跳脱出农耕文明时期,人们对于拥有土地的极度向往,如饥似渴。
土地是这个时代最重要的生产资料,不管是皇帝,还是各个地方的军阀,除了李中易之外,全都是辖境内的真正地主。
军阀们捏着刀把子,随时随地都可以砍人夺财,所以,哪怕是藩镇内最大的地主,也仅仅只是名义的大地主而已。
基于华夏民族擅长农耕的特性,掌握土地,这才是枪杆子里出政权,最本质的内涵!
左子光是个另类,他对于土地,并无特殊的爱好。这么些年,他一直帮着王大虎和黄景胜,实际掌握着李中易的贸易系统。
别看商人们的地位,普遍不高,可是,每日从左子光这边过手的银钱和帐目,简直难以想象。
当银钱超过了一定的限度,对于左子光来说,也就很自然的麻木了,几乎没啥特别的感觉,那仅仅只是个数字游戏而已。
就在左子光走神的时候,李中易突然掉转枪口,冷冰冰的发难,“左将明,方才早饭时间,大教场之上,突起严重喧哗,军法司这边难道不需要解释一下么?”
杨烈扭头瞟了眼左子光,他有趣的发现,左子光的脸色竟是一如往常,云淡风轻。
咳,这个左将明,难道真以为他私下里纵容崇拜之风,李中易竟会不明白么?
杨烈和左子光,同为河池乡军出身,又都是李中易明确收下的弟子。
不过,和杨烈的喜欢使用阳谋不同,左子光这家伙就是一个非典型性的阴谋家。
“回相帅,失职之罪,乃末将驭下无方之过也。”左子光倒也光棍,在李中易的面前,既没遮掩,更无辩解,直接认了罪。
杨烈撇了撇嘴,他虽不是军法官,却也十分熟悉军规,非战时的聚众喧哗,军法司弹压不力的,罚三十军棍。
和朝廷定下的七十二斩之军法,每一条都要命的苛刻迥然不同,李中易对于非战时的轻微违法,一般只处以肉刑,也就是俗称的揍屁股,打军棍。
“那好,来人啊,唤军法司人过来,将左子光拖出去,狠狠的打屁股。”李中易发泄完被暗中算计,一直憋着的火气之后,心里舒服多了。
实际上,李中易无论走到哪里,身旁总有军法司的宪兵,轮值跟随。
眨个眼的工夫,军法司的值班宪兵们,便将他们的顶头上司,给拖了出去。
整个将军府大堂之中,无人会怀疑军法司的人,有胆子故意放水。
廖山河暗暗叹了口气,等左子光重新回来大堂的时候,被揍得血肉模糊的屁股,恐怕只能趴着说话了啊。
“诸位,我希望没有下一次。”李中易扔下这句硬梆梆的话,掉头就走朝内堂走去,却不回头。
杨烈暗暗点头,李中易左右开弓,刚揍了左子光,就反手一拳,甩脸色威慑诸将。他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记于心头,等着慢慢的融会贯通。
竹娘带来的女兵们,齐心协力,早早的收拾好了后堂。
李中易进门的时候,原本满地的血迹,也已经被洗得一干二净,缺胳膊断腿的桌椅,也都做了调换。
不仅如此,极富有禅意的檀香,也已四面点燃,算是勉强压下了残余的血腥之气。
李中易是久经沙场的名帅,对于战争留下来的区区后遗症,他早已司空见惯,不以为怪。
鉴于是故地重游,李中易饶有兴致的背着手,慢慢的踱着四方步,用最新的视角,重新审视着,这座建筑风格极为类似中原的庭院。
“潇松,今天这事,你怎么看呐?”李中易欣赏过月亮门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