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
北汉一名边关降将叛逃东魏,刘熙闻讯大发雷霆,使臣携带了一封言辞激烈的国书面见曹姽,曹姽发现刘熙的意思很简单,把人还来,不然别怪他不客气,撕破两国假意和平的那层薄薄纱纸,即刻屯兵边境。
这个事儿到曹姽这儿已经不是个事儿了,因为那个降将一听说刘熙派使者来了,便在东魏皇帝赐予他暂住的府邸里自尽。暂且不说接受这个降将是落人口实,等于把把柄送到了北汉的手上,刘熙不杀她曹姽也要杀,单就是他嘴里的那些秘密,曹姽也要杀此人灭口,免得刘熙狗急跳墙。
她想不到自己可称得上任性妄为,刘熙比她还甚,跟随北汉开国皇帝刘曜的那众老臣子,不过三年时间就被刘熙收拾得差不多了。只是他的手段阴鸷狠辣,甚至说不上是权谋之术,而是纯粹的毒杀和谋害,若不是皇太后羊献容与刘曜一路相扶的夫妻情义,为人又拿捏得住大局,那些亲信感念她仍是昔日的女主人,北汉的军队都不知道哗变了几回了。
曹姽觉得自己有些理解刘熙,她见过他,以他的资质做一国之君并不难,虽然非正常地继位使他失去了平稳过渡的先机,但这世上的皇帝光继承大统一事,说不清道不明的就多了去了,只要在这位子上好好干,不要恰逢乱世,搞到民怨沸腾被人废黜也是一桩难事。
刘熙他很可能只是单纯的为所欲为,他知道有所为有所不为,可他不愿照做。
但是原因呢?
据那降将临死前说,刘熙自从登基之后沉迷女色,对已生有太子的皇后十分冷待。可是他搜罗入宫的数千美貌少女,凡是得宠的却多多少少和皇后长得有些相像。他喜叫那些少女陪他行猎,举凡捕获猎物最多的那个赏赐往往不尽其数,晚间被宣来侍寝的美人常常被要求拿着细细的羊皮鞭鞭打皇帝,或者踩在一张金弓弦上承宠。
北汉皇帝这样多的女人,东魏女帝就吴王一个,两国皇帝却像约好了一样,三年来大家连个蛋都没有生出来。
曹姽还记得那个前来禀报的黄门挤眉弄眼地说:“陛下,那个降将还说北汉皇帝现在不被女人抽上几鞭子,就行不了大事,故此老臣大多瞧不上他。”
把刘熙这种秘事都查出来了,这降将也不是省油的灯,曹姽哪里会用他,待到刘熙要找她的麻烦,那人也轻省,直接抹了脖子止住了两国干戈危机。虽然曹姽怀疑这可能是北汉的一个计谋,但她更相信人在走投无路时候的无可奈何。
她知道刘熙的手段的。
甚而曹姽更隐约猜到刘熙那些不检点的沉迷美色是为了什么,她只觉得恶心。
消息传到北汉,刘熙很是高兴,他性格多疑、掌控欲极强,他所怀疑的人个个都要死,尤其是那些仗着跟随过父皇、对他倚老卖老、不听号令的老家伙们,他一个都不会放过。自从知道有人逃入东魏做了漏网之鱼,他便因此夜不能寐,如今人头被送了回来,他仍不忘让人细细查阅是否本尊,以免被曹姽那个小狐狸骗了,却又难得没有招人侍候,大睁着眼整夜辗转反侧。
“去告诉东魏的女帝,”刘熙阴柔白皙的脸上是彻夜不眠的疲惫和莫名其妙的兴奋:“朕要再加开三处边市,让她亲自来见我。”
这三年慕容傀一直待在辽东做他的走私商人,辽东货产丰富,然而行兵打仗,一是靠军队,二是靠补给。前者之中,除了人的因素,则马匹尤为重要。辽东马匹只算尚可,用来运输物资、进行小规模的战役尽够了,然而匈奴人仗着自己的几分资本占据中原,匈奴的马好却是至关重要的因素。
如今两国不谈战事,边关的私商就异常活跃,江东的粮食、丝帛、金器玉挂在穷极奢靡又喜欢养女人的匈奴贵族眼里很受欢迎,但江东对北地的所求就少了,尤其是官方,曹姽的目的很明确,自己只想要马。
慕容傀也是穷尽了自己的本事,一年多以前从北地搞来了一批血统优良的西域马,以渤海郡商人的名义采购之后,不敢冒风险走淮扬一线,而是径直回了辽东,再用一艘大海船运去了建业。
有了这些马,改良马种的任务便被即刻提上议程,曹姽存了那么点私心,在不适合做种的马匹里选了最上乘的送给了康拓父子、周靖父子及陈敏。
几位领兵的都督都为此感谢陛下盛情,唯独那个男人却不曾捎来只言片语,只这三年里吃的、用的、稀罕的玩物隔三差五就会经由蔡玖的手递上来,却独独没有曹姽最期待的思念絮语,他不写,她也不写,也从不回礼。
直到蔡玖有一天提醒她:“奉国将军不识字。”
曹姽才发现自己使性子都是白使,如此一来,便是越发想念。
正想着,便有尚书台的人禀报,说是与北汉的使臣一道将商议的地点定好了,曹姽再不愿意见刘熙,这次也不得不见。刘熙大手笔地愿意参加三个边市,于两国都是利民的好事,何况当初往来互通的国书是由当时还健在的两位皇帝曹致和刘曜签订的,如今他们双双过世,新帝们或许是很有必要再见一面。
虽然曹姽私心里希望再次见到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