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有了主意,以曹姽的性格,一刻也静不下来,风风火火地便去后营清点粗使仆妇的人数。她们大多是是贫苦的单身女子或是军中的年长家眷,随军出征做些粗活一次还可以挣上几吊钱的丰厚报酬。
这些靠体力做活的女子,也要随军长途跋涉,体力、能力也是足以称道的。
这会儿她们不得不放下手上的活,莫名其妙地看着面前那个眉清目秀的小将军,数个地位超脱、消息灵通的晓得那个就是这次远征名义上的长官,当今女帝陛下的女儿,只是不知道这金枝玉叶找上她们这群人是要做什么。
曹姽站定在她们面前,将她们的脸一个个打量过去,突然问道:“你们中间有哪些原本并不是东魏人?”
众人面面相觑,娇娘是对曹姽全然放心的,于是第一个回答:“奴家原来便是南越人的。”
因有人先开了口,接下去便有二三十人争相开口,她们有的是蜀地临时加入的,也有的原来是北人,家里南渡来到吴地,在东魏落叶生根的。甚而还有两个胡人面孔的大婶,原是歌姬舞女,年轻时也做军中生意,岁数上去后便帮工讨生活。
曹姽松口气,又问道:“那你们日子过得如何?”
看公主殿下只管问话,态度尚算和蔼,便有人大着胆子道:“小人只是帮着烧火,家里人尽数死绝了,能混个饱饭栖身之所,攒下几个银钱,这日子便够如意啦!”
余下之人纷纷附和,这达到了曹姽的目的,她突地便正色道:“我东魏陛下仁慈,无论是何出身,只要在东魏安身立命,便是陛下的子民。我母帝又是女子,东魏女子身份也相应提高,哪像北汉南越,将女子视为猪狗。北汉皇帝爱在宴上传阅美人头,天下皆知。可这南越小儿,竟也不遑多让,不知糟蹋了多少清白的好女子,专做一袭梅花帐,欲以阴邪之力克制我军。如今既然男人怕了,自然轮着女人上场,攻下广州府,南越的女子以后亦是咱们的姐妹,我等岂能坐视姐妹的愁苦而置之不理?!”
曹姽知道动员也不能一味地讲大道理,有酒喝有肉吃才是世间正理,见已有人意动,她便加码道:“咱们一路行来,南越的军队孬不孬你们也看到了。有志气的现在和我攻进广州城,只要不动国库里的东西和珠玉,后宫里的衣料水粉和银钱都是你们的!”
她话音一落,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莫说银钱,这世上哪个女人是不爱美的,就算整天在后营烟熏火燎的,都会半夜流着口水做梦自己是神仙妃子、华服霓裳。
当即众人便跪拜道:“谨遵公主的吩咐。”
曹姽要给她们发兵甲和兵器,倒有些人反而不要,有的一柄擀面杖舞得虎虎生风,有的平日担水,两个水桶提在手上抡人,旁人轻易近不得身,更有的是负责洗衣的,一根捣衣棒扔出去,能在墙上砸出一个深坑来。
因此曹姽带着这二百多人亮相前锋时,男人们都笑得直不起腰来。但是女人们敲着锅碗瓢盆,从冲车撞出来的缺口进入广州城的时候,便再也听不见一星点的笑声了。
广州府静悄悄的,除了街上麻木而瘦骨的乞丐,不要说兵士了,连一个平民都没有。
曹姽一不做二不休,便带着数百人呼喝着口号,要求广州府所有人既然闭门不出,便不要出来了,东魏要占领广州府,若是此时再出必杀无赦。她一入城,就奔上城头,将整条比自己平日盖的被子还大的梅花帐费力收起,塞进一个包袱,朝着娇娘和身边随行的人道:“我们现在就进宫里,一定要趁孙冰逃离之前抓住他,此人罪大恶极,决不能放过!”
孙冰穷奢极欲,整座广州府按照天上二十八星宿位置,建造了皇宫和其余二十七庙宇,个个富丽堂皇,奢华无比。
其中尤以皇宫为胜,传说所嵌珠玉华宝之多,使得皇宫每当夜幕来临,都会依稀放出莹莹亮光来。孙冰不但爱财,更喜欢炫耀财富,他爱财到凡是旅人摆渡、樵夫砍柴都要收取山水费,但是他并不是将财富收入库中,而是要大大方方地展示出来,让天下人看见他的豪富。
旁人皇宫的大门都是铜钉,他偏偏特立独行,全使的是金钉,老远就闪得让人睁不开眼。
守卫和禁军早已经不见踪影,曹姽一身令下“扒”,大伙一涌而上开始撬皇宫大门,待到皇宫大门轰然倒塌,女人们的衣襟里全塞满了金子。可是一进去,她们又迫不及待地恨不得把金子全扔了,因为门后是雪花一样的汉白玉修建的石道,石道两侧水渠,淙淙的水流下铺满了珍珠、黄玉和琥珀,众人已经看花了眼,手抖得都不知道该去拿什么。
曹姽十分冷静,传令下去,让大家不要乱了心神,且不说皇宫里藏了不知多少好东西,这些东西既然曹姽有言犒劳大家,就绝不会食言。
果然在进入大殿之前,一群太监样的禁卫埋伏在殿门后,这是曹姽这次遇上的第一次袭击,也是最后一次完全不像样的袭击。女人们根本不怵,因为这些人手里的刀剑都是生了锈的,连柴火都劈不动了。这些人被揪耳朵、抓头发、扇耳光,殿里满是鬼哭狼嚎,曹姽听到外边传来大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