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一打开话匣子,滔滔不绝。
韩家的老祖宗原来是个郎中,无意跟救了高祖皇帝,弃了家财跟着高祖皇帝打天下。天下初定,他放弃高官厚禄,重归民间,要以医术济世为怀。高祖皇帝龙颜大悦,不但准他在全国各地开设药铺,还让他在太医院任职。韩家的每一代的长子也承继祖荫,入朝为官。
“老板娘对韩家的事,怎么知道的如此清楚?”安意问道。
“济怀堂以前那个老掌柜最爱说这事,我听了好多回了,全都记住了。”老板娘笑道。
安意道:“就算我是男子,如今太平盛世,哪里来的高祖皇帝?”
老板娘四周看了看,压低声音道:“罗姑娘,小声点,这话可不能乱说的。”
安意笑了笑。
“你要是男子,凭你的医术,一定可以进太医院,给万岁爷和宫中的娘娘们看病了,飞黄腾达了,就能要什么有什么了。”老板娘看了她一眼,叹气,“可惜你不是男子。”
安意眸光微转,若有所思。
午后,安意小睡一觉起来,打算去外面走走。刚走到店堂,就见老板娘笑嘻嘻的从外面进来,对掌柜的道:“这下好了,丽娘不用给人做妾了。”
“老邢头不是发狠话,说就算丽娘死了,也要把她的尸体送过去,这会子怎么心软了?”伙计笑道。
“他不心软,难不成真得逼死女儿?丽娘已经寻过一回死了,要不是罗姑娘把她救转过来,邢家现在就该办丧事了。”老板娘接过掌柜的递来的杯子,喝了一大口水道。
“虎毒尚且不食子,到底是自己的亲身骨肉,老邢头也就嘴上说的凶。”掌柜的笑道。
安意听到他们的对话,五内杂陈,是啊,畜牲尚知怜子,可是安清和却能狠心的雇杀手来追杀妻儿,他连畜牲都不如。
晚饭时,邢嫂送来了菜饭,干锅茶树菇、米粉肉、辣酒煮花螺和清汤鱼肚。邢嫂是有心人,打听到安意是湖南人,送了几道湘菜过来,用这种方式表达对安意的感激之情。
两日过后,周母的头痛病没有再犯。周郎中送上百两银票酬谢治病之恩,安意拒收。
周郎中再三恳求,安意不为所动。
安意救活丽娘,治好周母的头痛病,一经传开,不少妇人、少女前来客栈找她看病。
妇人和少女们不愿找城里的郎中看病,并非讳疾忌医,而是城是没有女郎中,在男子面前,有些话不好说出口。安意是女子,医术又高明,众女蜂拥而来。
安意看着众女,眼中一亮,她不用女扮男装了。
郎中们常言,宁医十男子,莫医一妇人。患者述说隐晦,象月期不顺、胎产,崩淋带下等症,都含含糊糊,难以明言。男郎中难以确诊,女郎中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安意唇边闪过一抹阴冷的笑,良将难寻,良医更难得。刀枪入库,马放南山,良将还有何用?人吃五谷生百病,谁也不会得罪医术高明的郎中。
为了给众女看病,安意暂时留在申州。每天诊脉,扎针,开药方,忙得没有一点空闲。到了第四日,上门求症的病人仅有几人,到下午只有两位病人前来看病。
一个是经水有紫黑色,一个阴痛。
安意诊治后,开了药方,等她们离开,回房收拾行李,次日就要结账离去。
老板娘执意不肯收银子,还送了两包点心让她在路上吃。
安意谢过后,骑马离去。
从衡山城出来,一路上太太平平,安意少了几分警惕之心,才弃官道,走小路。路遇黑店,让她深知旅途还是充满凶险的。这次侥幸遇到的是四个小毛贼,顺利解决,可下次呢?不是每回都能好运气的。
是以,安意离开申州城后,没有再走小路,规规矩矩的沿着官道北上。
进入六月暑气更重,这天正午,太阳炙烤着大地,马儿跑了大半天,不停地喘着粗气。安意担心继续赶路,人和马都会被晒得中暑,到路边茶棚歇息。
天气炎热,茶棚里的几张桌子都已坐满了人,还有不少人干脆坐在树荫下喝茶吃饭。
茶棚的老板娘见安意是个女子,就让人挪开,让出一个位置来给她坐。
“多谢,请给我带壶茶。”安意不想惹人注意,没有取下帷帽。
“姑娘稍等。”老板娘转身去泡茶。
茶水还没上来,两个骑马的男子停在了茶棚前,跳下马来,丢给老板一锭银子,“把这些人都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