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回了娘家。不过,到底留了个心眼,这万一要不是,或者弄不倒老三,再给自己留个妖言惑众的案底可就不美了。
是以,她只说自个儿梦见了死去的老娘,可她忙啊,掌握着全府的中馈走不开,打发三个孩子回去尽孝去了。
这不逢年过节的,又不能祭祖上供,至于怎么给死去的人尽孝……嗯,见天没事儿跪个把时辰,上柱香,再祷告祷告,聊表孝心。
方氏的三个儿子,裴智年长,已经十岁,想的最多,猜到家里可能又有事了,默默地点头。
二子裴优八岁,加之方氏一向以长子为重,教导他较少,至今保持了天真烂漫,不解地问:“娘,你发癔症了吧?”
三子裴宝三岁半,最是简单,一听他娘让他去外祖家跪祠堂,当下就哭着说:“你不是我亲娘。”
方氏差点儿爆了粗,也顾不上和他们废话,将三子拎起来塞进了车里,又吩咐老大看好了两个小的,就令车夫打马离开。
——这才是真金不换的亲娘啊。
就是没有同理心,从不去思考楚氏也是孩子的亲娘。
那边的楚氏气的发抖,恨不得上去挠花了方氏的脸。
裴天舒很适时地握住了她的手。
他很镇定,其实能不镇定嘛!又不是真得了麻疹,这会子只要把他女儿放出来溜溜,就他女儿那光洁如新的一张小脸,足以气死很多人。
可他偏不,他就要看她们作,作到最后一丝情分烟消云散,这才是一了百了。
裴老太太见她二人无动于衷,终于放出了大杀器:“阿方,去给咱们相熟的人家写信,告诉她们近日不得到咱们家走动,就说咱们家出了个得麻疹的翁主。”
这是要用舆论造势。
可这边方氏还来不及回去动笔,大门上便有人来报,亲家夫人来了。
上面说了,方氏的娘早已过世,那这来的亲家夫人自然就是楚氏的亲娘了。
楚氏的亲娘出自百年世家洛西刘家,同肖太常的夫人乃是同族姐妹,肖夫人长她一岁,她二人年轻之时,便被唤作大刘和小刘,当年可是艳名远播,有“洛西有二刘,美丽又娇俏”一说。
如今上了年纪,洛西刘家新一波的大刘小刘们早已冉冉新起,她自然不能再被唤作小刘,更不能叫她老小刘,且得尊称一声祭酒夫人,国子学的那些学生还得尊一声师母。
可以说,楚氏亲娘活着的这么些年里,见那些有辱斯文的庶族土鳖的机会少之甚少,直到她和土鳖做了亲家。
这也是裴天舒不被他丈母娘看好的原因了。他丈母娘看不上裴家,认为女儿安安稳稳地嫁个世家,平平淡淡一生没什么不好,却嫁了个武将,偏偏还是个大家都知道他是武将,却又一无爵位二无官职的人。当初根本就不想答应的好嘛,可保媒的却是当今的圣上。
刘氏好强了半辈子,心里憋了口气,憋了足足两年多,女儿都生了女儿,这才第一次踏进了女婿的家门。
且她一来,就撞上了这等恶心的事。
先不说祭酒夫人忍着恶心,怎么和裴老太太斗法,只说一说皇帝那边的事。
皇帝能在第一时间派了颜学庆来给裴金玉看病,只能说明建信侯府,特别是风啸院并不是完全的无懈可击,至少这里头就有他的眼线。
这倒是完全仰仗了大文前长公主,她生前创立的那支负责打探消息的影卫,其头领就是刘铮。
乾元殿内。
刘铮正站着回话。
回话的方式挺特别的,皇帝问他瞧着裴金玉可像长公主,他动了动嘴唇,却一字未吐。
皇帝却是知道他的心思,笑问:“你就如此不喜裴家?”
刘铮闷哼一声,算是应答。
皇帝也不恼,又问:“长公主还在那会儿,可说过要对付裴家?”
刘铮冷声道:“长公主始终念着驸马的情分。”
皇帝轻叹:“是了,她总是念着对我的情分,叫你听命于我。其实她又何尝不是念着你的好,不忍你随她而去。就连你若不是还念着她的恩情,想来也早就自我了结,追随她去了。你跟着我,委实并非你所愿……”
又是一声喟叹后才道:“公主三岁之时,你便是跟在她身边的小太监,伺候了她那么多年,对她自是很了解。你也看到了那裴家小丫头……生气的时候有多像她,反正你得听她的不能自尽,倒不如去小丫头身边,也算是一种慰藉,总好过跟着我受活罪。”
刘铮惊了一下,片刻后便平静道:“公主让我听命于驸马。”
皇帝点点头:“那你就去有容大师那里,让他为你削骨改貌,如此才能重现人前。还有那些人,你也带着吧!”
刘铮没有迟疑,躬身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