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无声山涧缓,人到愁来无处还。
众仙门掌教皆正襟危坐于昆仑大殿之上,无人耳语,凝神屏息。
此时的昆仑,一派宁静无声,偶有几个辈分低的弟子低头窃窃私语,一是议论魔尊江沅的神通,二是猜测澜沧上仙到底丢了哪种的狐狸,是圆毛雪狐还是尖脸红狐。
“怪不得上仙一副忧虑重重的面色,我幼时养的那只黄狗死后,我也是这般落寞地坐了好些天!”这个时候还盯着澜沧上仙看的,唯有天山派的那些女弟子。
“是啊!动物都是通灵的,我记得师父曾说过,师叔祖养过一只彩雀,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疼爱,最后却飞走了,难过得师叔祖茶饭不思,彻夜不眠的!”
一个二八模样的女子啧啧咂舌,道:“我是决不会养那些狐啊,雀啊的,等我此生未尽,它们却先行一步,那该是那么撕心离肺的!”
正在她们热切讨论的当口,一名衣着青衫的昆仑弟子急急跑来,慌张跪在殿中,朝尹承泽说道:“师父!妖魔他们,妖魔他们给您送来了战帖!”
尹承泽讶然,面露忧虑地看向东方主位的澜沧上仙,犹豫地开了口:“上仙,这?”
澜沧上仙紧锁眉头,轻轻闭眼,利落吞吐两个字:“迎战!”
西域白日天光大盛,即便是早春时节,也是酷热难耐。
当尹承泽率众弟子到了江沅所指之地,早已热的喉咙干涩,说话都有些吃力。
尹承泽好歹一派掌教,于是用仙气护体,阻止过多的灼热之气入侵,才方感舒适一些。
尹承泽为人圆滑,识时务,从不出头。
千年前的旷世大战,各门派都有不同程度的损失,唯有昆仑派,不战,无损,亦无落下口碑。
当时尹承泽信誓旦旦说人界势单力薄,誓死捍卫人界安危。
天帝听后,默许其带领弟子留在人界。
一是躲过了战事之灾,二是在人界又建立了不俗的口碑。
这也是为什么此番法会,人皇也派了其太子来参加。
虽然人界渺小,实力甚微,但自亘古以来,人界都是六界之本。
人能修仙,也能成魔,更能渡神,还能入冥。
只能说尹承泽眼光独到,所以也是后来昆仑派发扬光大的原因之一。
依着尹承泽的脾气,早就应该退了战帖,寻个好的靠山,高枕无忧,更何况其早就听闻近些年来魔尊江沅法力大增,一般的地仙小派见着他就躲。
可是今日既然有澜沧上仙和其他仙长坐镇,尹承泽自然是多了几分气量,自以为又能见到半分便宜。
说不定剿灭魔尊江沅这一大功,又要算在我昆仑身上了!
想到这里,尹承泽拧了拧眉,做出一副气傲十足的威严模样,甩了甩臂弯上的浮尘,喝道:“大胆妖魔!尽然敢挑衅昆仑!念我昆仑得仙气庇佑,你若交出所盗之物,老身便留你一命!”
尹承泽觉得一番话说的极有气势,于是轻哼一声,侧过脸去。
尹承泽只是听闻魔尊江沅是个难缠的角色,却从未亲眼见过。
所以当江沅对他的威言嗤之以鼻,并且毫不客气的仰天大笑之时,尹承泽不禁心里开始发毛。
“本尊与你一战,只是为了拿下昆仑,若不是你的昆仑派还有些地位,本尊根本瞧不上你!”
江沅懒懒地抬了抬眼皮,斜靠在八荒震天榻上慵懒地眯着眼睛。
尹承泽一听,立马吹胡子瞪眼,气怒阵阵,一双厉眼看着江沅,憋了半天却憋不出半个字,还是他身后的弟子轻声提醒了什么,尹承泽才又按压住了火气道:“我昆仑与你魔宫无冤无仇,为何此番为难与我?”
江沅邪笑一声,张张口:“为难谁都是一样的!谁让你出头办什么法会呢?”
说着,江沅眼光一转,一章牛皮卷轴赫然升起至半空。
尹承泽正在讶异江沅竟然有这般强大的灵力,眼皮一动,便风生水起的,却又听得江沅说道:“此张图谱若是落到你们这一众虚伪的仙人手里,我大槿宫千万臣民便要遭殃了!”
话音刚落,卷轴便临空着火,顿时便被熊熊火苗吞没,化为黑色灰烬,浮在半空之中。
江沅仍旧是抬抬眼皮,停在空中的灰烬像是离弦弓箭般冲下三丈之外的昆仑弟子。
尹承泽扬起浮尘挥舞两下,却不料,那浮沉似千斤固土,驭风而来。
遂逼出灵力,凝成剑气,朝那灰屑砍去,就如同碰到了坚硬无比的石墙之上,硬生生地将尹承泽的剑气又弹了回来。
尹承泽见灰烬渐近,又打散不得,只好大呼一声:“躲开!”
然后闪身到一侧。
身后众弟子皆分散两侧,唯有最后面的一名弟子躲闪不得,被灰烬穿膛而过,当场倒毙。
尹承泽大惊失色地望着那倒地的弟子,胸膛似是被火焰烧开了一个大洞,连五脏六腑都无所踪影。
他痛心疾首地唤了声:“子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