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尾银光划过天际,倒插入一旁的草丛中。
而余云飞的刀已经入鞘了,准确的说,仿佛根本没有出过鞘。
他冷冷看着错愕的陆翔东,眼底闪过一丝刻骨的恨意与嘲讽。
陆云飞见父亲败下阵来,立刻手握绣春刀,横斩向余云飞。
余云飞嘴角一扬,冷笑道:“就怕你不来!”
他足尖一点,身子后仰,绣春刀的刀刃削去了他额前几缕碎发。
“七!太弱了!”他一手撑地,抬起左脚便将陆云飞手中的绣春刀踢飞了,同时右手一撑,右膝狠狠顶上了陆云飞的小腹。
“嗯……”陆云飞闷哼一声,身子蜷缩成虾米一般倒在地上,嘴角渗出几丝鲜血。
这就是余云飞的实力,暗河杀手排行第九的实力。
余云飞戏谑地望向陆云飞,右手抽出了弯刀,刀刃直指陆云飞。
“住手!莫伤我儿!”陆翔东直扑陆云飞身前,用身子挡住了余云飞的弯刀,双目也对上了余云飞清亮的眸。
余云飞冷漠地睥睨着陆家父子,心中一阵阵地酸楚,双眸上不禁晕开了一丝涟漪。
他冷笑道:“七!他是你儿子!你可曾还记得自己还有个儿子?是了!你一定不记得了。你连为那个孩子起名都不愿意!”
陆翔东瞳孔猛地一缩,惊道:“你……你难道是月儿的孩子?”
“是啊!没想到吧!当年被你一脚踢开的阿狗如今正掌握着你们父子性命!”余云飞冷冷地笑着,看似十分平静,但陆翔东却能明白他心底有多很。
二十六前,陆翔东还不是兵部尚书,正在官场中摸爬滚打,逢场作戏自也少不了,长流连于烟花巷。
虽说不上风流成性,但也是个正常男人。
当年他风华正茂不知引来多少女子的钦慕,余影月便是其中之一。
身为怡红院的头牌,余影月的姿色与才情都是一等一的,两人一见如故,便顺水推舟般发生了关系。
但万万没想到,就是一夜,余影月怀了陆翔东的孩子。
作为男人,陆翔东本该负责的,但当时他却迎来了人生的转折,结识了柳安若,而他的儿子陆云飞刚满三岁。
无论如何,他都不想被一个烟花女子毁了名声与前途。
他赠了余影月一箱珠宝,劝其打掉孩子,离开京城。
虽然他对余影月心存愧疚,但自认也已仁至义尽,从此不再踏入怡红院。
直到七年后,兵部尚书一职空缺,朝中几个同他要好的臣子约其在怡红院洽谈。
几人相谈甚欢,送酒的妇人突地将酒洒在了他身上。
他不由皱眉,一抬头便望见了那风韵已逝的余影月。
而更让他吃惊的是,余影月竟突然带了一个六岁的稚童出现在他面前。
“阿狗!快跪下,叫爹!”
六岁的孩子愣愣地跪下了,眨巴着一对雌雄眼道:“你就是我爹?你来接我和娘的吗?那你能给阿狗起个大名吗?”
阿狗没有名字,甚至连姓都没有。
因为这个乳名他一直被同龄的孩子欺负。
他想有个好听又响亮的名字,而他娘一直不给他起,他娘总说等他爹来了,给他起。
眼下他终于见到自己的爹了,他立刻欢喜地想到自己马上就能有名字了!
而他怎么也没想到,陆翔东不仅没给他起名字,反被陆翔东一脚踹开了!
陆翔东回忆着过往的一切,心中不由泛起一丝苦涩。
他叹了口气道:“是你娘让你来的?”
“呵!你离开后没多久,娘就积郁成疾病死了。她到死都唤着你的名字,还叫我不要恨你,不要报仇!娘真是没脑子,那年我才六岁,能不能活下去还是个未知数……”余云飞有些自言自语地嘀咕道。
陆翔东微微皱眉,双唇微张道:“那你是……来报仇的?”
“七!谁有空找你报仇!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有人出钱买你命,我只是收钱做事。”
陆翔东深吸一口气道:“好,你要我命可以,但求你放过我儿子!”
余云飞心中一痛,不由暗道:若是将你对陆云飞的这份疼爱分我一半该多好?不!哪怕十分之一,千分之一也好!
他眼中的艳羡一闪而过,嘴角微动不屑道:“我才不会做亏本买卖,只要你一人性命!”
“好!你动手吧!”陆翔东闭上了眼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陆云飞脸色苍白地微抬起头,他拉住陆翔东的衣袖道:“爹!不可以……”
他又瞥向余云飞,“弑父之罪天理难容!无论父亲多么对不起你,你身体里都留着我陆家的血!”
“云飞,别说了!圆寂大师说的没错,此劫早注定。昨日因今日果。小子,你动手吧!”
其实他还有些话没有说,少林寺的圆寂大师不仅推算出他有今日一劫,而且算出逃过此劫的方法,只是他命中注定只有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