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找了”,不过终究没有说出口。
这钱虽是他挣的,但却不是他的,是他师傅逍遥子的。
而他的债主逍遥子,对熊倜的自觉一点也不满意。
逍遥子不喜欢夏芸,更不喜欢把自己宝贝徒弟拐走的夏芸。
他干咳一声,收起纸扇,纳入腰间,道:“小熊,时间差不多了,走吧!”
熊倜点点头,不用问去哪儿,他也知道逍遥子要去杀人了。
退一步讲,即使他不知道逍遥子要去做什么,也不会问,因为师傅的话就是“圣旨”,必须听。
熊倜刚迈开一步,手心里却陷入一片柔软。
他低头望去,左手掌间多了一枚湖蓝底圆型香囊,以黄色丝线镶边,白色丝线在中央绣制出一朵牡丹,简单却精致。
淡淡的花香混着奇异的药味,萦绕指尖,拂过鼻尖,穿过肺腑,缠绵心田。
夏芸弯着眉眼,虽轻纱掩面,熊倜却依旧能望见她眼底浓浓的笑意。
“谢谢你,小熊。这已经是你第二次帮我解围了,这个香囊送你!这可是我的宝贝呢!那小二不识货,这可是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到的。只要你带着它,那些毒虫蛇蚁都不敢靠近你了。”
不远处的逍遥子再一次催促道:“小熊!” 熊倜抬头,对上了夏芸那双比星辰还闪耀的眼眸,道:“师傅喊我了,我该走了。”
熊倜走了,这一次他没有和夏芸说再见,因为他觉得还有机会和夏芸见面。
逍遥子抱着剑,动了动鼻尖,眉宇之间有些许的不快。
古语有云:闻香识女人。
对于“香”,逍遥子有一些认识。
熊倜手中的香囊味道很是特殊,源于其中一味特别的药材,此药极其难寻,远在极西之地。
逍遥子望着没入人群的夏芸,眉头轻拧,心中暗道:此女究竟是何来历?瞧其服侍也不似中原之人。
熊倜小心翼翼地收好香囊,不经意却触碰到怀里的另一样东西,一块手帕,或者说是一块粗布。
它属于岚。
刚刚活跃起的心思立刻沉寂了。
熊倜摇了摇头,抛开心头的烦闷,问:“师傅?我们先去杀谁?”
“县令。”
月上柳梢头,人跃高墙后。
“师傅,你来还是我来?”熊望着自己的剑问。
“谁快谁来。”逍遥子左手握剑,微微一笑,身子如离弦之箭,一跃而起。
熊倜也笑,连忙跟上。
两载苦练,一夜三甲,这些足以使得熊倜的自信心膨胀。
仗剑行千里,微躯敢一言。
如今的熊倜,不再是当年那个敢怒不敢言的奴隶,若有不平事,怒向天一剑。
而这一刻,熊倜却傻了,好似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底,透心凉了。
熊倜没有看清逍遥子如何出手的,甚至连师父是如何拔剑的,也没看见。
只道是剑光一闪,眼前的县令就一命呜呼了。
这一刻,熊倜才知道,他和师傅之间的差距。
虽然他的剑没有剑鞘,省去了拔剑的步骤,但论速度,还是比不上逍遥子。
“走了!小熊。”
蝉唱夏夜月寥寥,蒹葭垂倒水空云。
县郊河边,逍遥子在洗剑,熊倜却在练剑。
他一剑又一剑地刺向水中明月,水花漫漫,层层涟漪。
逍遥子眉头微皱,以衣袖抹去了脸上被溅到的水,道:“小熊,你是故意给师傅捣乱吗?”
“师傅,怎样才能比你快?”
逍遥子望着面如木头般的熊倜,笑道:“刺向太阳。”
熊倜收剑,回眸道:“两年来,我从不间断,还不够吗?”
逍遥子摇了摇头,同样右手提剑,对着水中明月便是一剑。
“哗!”
水花翻腾,溅起,落下,似绵绵细雨,打湿了熊倜的黑发与衣襟。
“师傅……你这是报复我吗……”熊倜黑着脸,哀怨道。
逍遥子执剑负立,嘴角微扬道:“傻小子,为师是这种人吗?师傅那一剑你看清了吗?”
熊倜心中不由嘀咕道:你就是这种人……
“看清了。”
“说说,有何不同?”
“师傅的剑刺向水中月,而没有刺中水中月,但却刺中了水中月。”熊倜的一番话好似绕口令,不过逍遥子却听懂了。
熊倜的剑激起水花,是因为剑尖刺入了水中。
而逍遥子的剑并未刺入水中,却依旧激起水花,这就是剑气。
熊倜提剑,隔空刺去。
除了丝丝淡淡的晚风,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的背影有些萧瑟,那提剑而刺的动作却显得有些好笑。
“师傅,剑气到底是什么?”熊倜依旧保持着一剑刺出的动作,问道。
“很难说清,只能靠你自己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