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倜嘴角微咧,努力地笑着。
逍遥子摇头叹息,拍了拍熊倜的肩膀道:“小熊,男人哭并不代表懦弱。所以想哭便哭吧,你现在笑得真的很难看。”
熊倜哭了,二十的人却似孩童般嚎啕大哭。
为奴九年,他以为自己早忘了家乡的一切,忘了为人的一切,可是事实残忍地证明,证明他记得,回家的路,他一直记得。
逍遥子没有安慰熊倜,只是静立其旁,任其发泄。
今年花落颜色改,明年花开复谁在?
熊倜简单打扫了屋子,今晚师徒俩便有了住处。
“师傅,房间已经收拾干净了。”
“嗯。”逍遥子坐在庭院的躺椅上,晃悠着纸扇,轻轻应道,双目一眨不眨地盯着漫天星辰。
熊倜也抬头,不知道师傅在看什么。
“小熊,我出去散步,回来我要洗澡!”逍遥子收了折扇,猛地站起身,出了院子。
熊倜摇了摇头,开始烧水。
逍遥子并没有走远,拐了两个弯,驻足在一空院前。
同样无人居住,但却比熊倜的家干净整洁许多,想来平日有人打扫。
此处正是当年柳陌的小筑。
而逍遥子是逍遥子之前,有另一个名字,熊展堂。
他答应柳陌会活下去,但又不想柳陌等他太久。
所以他选择了杀手的生活,因为杀手命都不会太长。
他放弃了九道山庄曾经给予他的一切,身份、地位、甚至武功。
他散去了自己的内力,投入“暗河”,接受杀手的训练。
小有所成后,他完成了各种难度的刺杀任务。
有些人死了,有些人活着。
只是死的,都不是熊展堂。
熊展堂怒了,他不禁自问,为什么!死,那么难!
他背叛了“暗河”,背叛是要付出代价的,他以为这一次自己终于能死了,结果依旧在夹缝中生存,而且越挫越勇。
五年前,他去刺杀武当掌门。
任务失败,又逢宿敌,本该死的,可是冥冥之中,似有神明的手推了他一把,逍遥子活下来了。
他花了五年的时间养好了伤,却不知该做些什么,思来想去,继续做杀手,不过接的都是情大过理的买卖。
而在百晓生那里,他听到了一个消息,据说……据说他和柳陌的孩子还活着!
逍遥子的手扣在木门上,终究没有勇气推开。
他摇了摇头,朝郊外走去。
阴霾盖星晴,烈火焚干柴。
熊倜的眼前是跳跃的火光,耳边是“噼噼啪啪”的声响,水开了,天似也撑不住那水的重量,倾倒而下。
他望了眼窗外,皱眉叹道:“那么大的雨,不知师傅带伞没?怎么还不回来……”
卞下郊外,电闪雷鸣。
暴雨之下,一人手握铲子,正在掘坟。
此人正是逍遥子,而他掘的也不是别人的坟,正是柳陌的坟……
九月胎儿,骨骼已成。
若百晓生的猜测是真的,那么……
开棺,往日红粉佳人已成白骨骷髅。
逍遥子笑了,他喊道:“没有!没有!哈哈哈!”
熊倜见到逍遥子走进院里,连忙打伞相迎。
一袭白衣早已泥泞,风流已去,只剩落魄。
“师傅,你是不是去见你说的故人了?”熊倜问。
“嗯。”逍遥子嘴角上扬着,笑容却早已僵硬。
熊倜皱眉,将他拖进屋里。
屋内蒸汽腾腾,洗澡水早已备好。
“师傅,男人哭并不代表懦弱。所以想哭便哭吧,你现在笑得真的很难看。”熊倜一边替他宽衣,一边说道。
逍遥子回过神,愣道:“我高兴还来不及,为什么要哭?”说着,泪却混着脸上的雨水,淌下。
熊倜摇了摇头,心道:师傅一定是疯了……
“师傅,水正热,你早点洗,我先出去了。”
逍遥子望着门的方向,屋里只剩他一人。
他喃喃地唤着熊倜的名字,“熊倜……熊倜……卞下……呵呵……哈哈!难道他就是我儿子?青衣啊青衣,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月落鱼肚愁白天,朝霞彩云思人间。
一夜过后,一切都好似没有发生。
逍遥子还是那个风流倜傥的逍遥子,熊倜还是似闷木头的熊倜。
逍遥子雇了马车,师徒俩便离开了卞下。
三日后,两人来到了襄黎县。
逍遥子给熊倜讲了一个故事。
一个俗套又凄惨的复仇故事。
一个带着八岁儿子的漂亮女寡妇,被城里的豪强利-欲熏心强行把她掳到家里,以杀害儿子威胁她,终于被城里的豪强霸占了身子。
女寡妇为了儿子忍辱负重,不曾想豪强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