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调打到十九度有人还嫌热,三两下把所有的窗户都打开。后院有一棵从别处移来的百年梧桐,当初移过来费老劲了,能成活下来并长的枝繁叶茂辛苦都值得了。高高的树干有两层楼高,窗户一开好几片树叶子争先恐后的探进来,贴在窗口被空调风吹的舒服的摇晃。
天空降下暗蓝色的幕布,点点星光如碎钻闪亮。厨房里锅里的饭菜冒着热气,管家出来提醒了两句但没有人有吃饭的意愿。
现在用的二楼房间以前一直锁着,原以为是间空房,没想到里面竟然这么大,一直摆放着偌大一张椭圆形会议桌。桌子很大,十几人围坐在一起还是稀稀落落,大家自分亲疏三三两两落座。
“什么时候摆了这张桌子的?倒像是为了今天准备的。”不管长大了如何成熟稳重,男孩子小时候大多又皮好奇心又盛,陌言还是小屁孩的时候喜欢冒险。每到一处陌生的地方总是里里外外,犄角格拉都观察清楚,自己家更是如此。记忆中这个房间是父亲和母亲的睡房,可惜搬进去没怎么住母亲因病就去了。一个倒是说这个房间朝向不好,阴中带煞陌楠自此就搬到楼上房间。
这个留着不怎么美好记忆的房间就被永远锁上。陌言会顺着梧桐的树干爬上来,推开虚掩的窗户偷偷潜入,虽然记忆中母亲在这个房间里大多数时间都是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虽然道士说的那番话让幼小的陌言感到心惊胆战的害怕,但是他还是会常常来,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一个人一坐老半天。
不怎么美好的记忆但也至少是有关于母亲的记忆陌言愿意一遍一遍的去回忆,不过成年之后他就没有再进入到这个房间里面了,从国外回来也基本住酒店,偶尔在家里过夜的机会比在酒店的还偶尔。
陌言的问题没有人回答,众人也不感兴趣,他们的好奇心都在胡律师手上的遗嘱上。文件用一个黑色的文件夹夹着,露出的部分只看到几张薄薄的纸。
而正是这两三张纸却承载着百万财产分配权,人们的眼睛里不自觉露出贪婪的光芒,想压抑都压不下去,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让大家等久了,人都到齐了。那我们现在就开始。”胡律师推推眼镜,在众人灼热的视线下不紧不慢的打开文件。
坐着最近的陌氡和陌溪两兄弟默契文件打开的一瞬间默契的微微探身过去抻脖子张望,白色的a4纸上躺着两大黑字“遗嘱”,便都无没趣的缩回脑袋。
大伯四舅舅一左一右坐在靠律师最近的位置,陌林芝认为自己是代表父亲陌溪,不客气的拉着丈夫隔着一个位置坐在陌氡的下手边。小姨陌秋则紧挨着四哥陌溪,然后是陌言。剩下的人纷纷自己找位置坐,大都是一家子坐成堆,形成一个个小团体却都很自然的原来陌晓美。
所以等人们都落座完毕,陌晓美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右侧中间的位置,左右两边都至少空三个位置,就连正对面的几个座位都无人,孤立无援绝世独立。斜对面的陌言朝她招招手,陌晓美看见了也装看不见,尊臀一动不动。
陌夫人的状况和女儿差不多,作为女主人她地位超然又尴尬,索性叫女管家搬来木质躺椅子放在胡律师斜后方,舒服的靠着闭着眼貌似百般无聊的等着宣布消息。对自己所得钱财的多少陌夫人无所谓,她真不是如陌家人恶意猜测来争财产的,对于钱财年轻时候的陌夫人或许是曾经看的很重。
随着年龄的增长和阅历的积累,也因为享受到了无尽财富带来的满足和构筑的空虚,金钱在生活中的意义变得轻如鸿毛。且陌夫人做模特并不是空有一副皮囊而已,这几年在欧洲飞来飞去并不是只单纯的参加一回两回的服装表演。对时尚的敏锐触觉让她建立了自己的小众品牌,虽比起国际大牌籍籍无名但却有自己固定的一群顾客。
陌夫人之所以厚着脸皮坐在这里。一来,是要对的起陌楠多年的夫妻情分,她来尽人妻的最后责任。二来,是为了陌晓美她的女儿不被人欺负,尽为人母的责任。不管她这个母亲有什么过错,她要看着女儿陌晓美堂堂正正拿到她应得的一份。
陌晓雨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坐在胡律师的对面。
房间里除了陌姓人,还有梁秘书和洪天晃,这很正常,这两位都是陌大老板的心腹几十年的情谊和陪伴分点东西于情于理。若什么都不给才不是陌大老板的风格。
胡律师环视左右,又特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侧的陌夫人再次确认人头。拿下眼镜仔细擦拭镜片终于要开始宣布遗嘱。
“等一下。”
关键时刻坐在最末端,抿嘴如雕塑一般被人即将遗忘的陌晓雨突然出声喊到。她从上二楼后还没开口说过一句话。陌晓雨坐在胡律师的正对面,椭圆形圆周最长的距离。
深度近视的胡律师眯着眼睛,勉强看清楚是谁在说话,于是重新放下黑色文件夹温和的说:“小小姐,您有什么疑问请说。”这是胡律师对陌晓雨特有的称呼,不是二小姐而是小小姐。
“她,在这里不合适吧。”陌晓雨没有指名道姓,只是用眼睛轻瞄了一眼,大家都知道了她指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