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片白头发,一把大胡须。白头发藏于寿星帽里,大胡须垂在胸膛前。吃东西的时候,把胡须朝旁边拨拉拨拉,尽可能不沾上胡须,饶是如此,某些油点饭粒还是不知趣的朝胡须上蹭。
安路宸看到谢涟的时候,一大把年纪的谢涟正被魔仆扶到后面洗胡须,听说安路宸来了,当即拖着湿漉漉的胡须走了出来。
“谢城主,您完全可以用魔力为胡须设个屏障……”
“我是民间魔,民间魔修为有限,不敢浪费,”任由魔仆为自己擦胡须的谢涟无视左右那幽怨的小眼神,对安路宸乐呵呵的道:“倒是安掌柜,虽说落难民间,但是,自身修为却远高于我们这些凡夫俗子!”
‘落难’俩字使安路宸不爽,忍不住辩解道:“我最开始也是待在民间的,现在叶落归根,谈不上‘落难’——”
“年纪轻轻,谈什么叶落归根呢,太谦虚了……”说到这里,谢涟很夸张的大笑。
“……”
觉得和这老货没话说的安路宸很客气的笑了笑,然后默不作声的转头找属于自己的地儿。
视线在场地的座位上找了半天,始终没从那些座位上找到自己的名字,正在他琢磨要不要厚着脸皮随便找把椅子坐上去的时候,胡子差不多已打理整齐的谢涟紧走几步一把拉过安路宸,用万分急切的语气道:“安掌柜,今儿你和我坐一起吧,我需要你坐在我的旁边——”
“说笑了,我又不做寿。”
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安路宸胡乱朝他摆了摆手,不明白一大把年纪的他为何会如此献殷勤。
在他即将走开的时候,谢涟突然抓住了他的胳膊,挡在他跟前用低而急切的声音哀求道:“有刺客要杀我,我抵挡不住,还望安掌柜能与我坐在一起拉我一把救我一命……若此次能救我,日后定当重谢!”
“谁要杀你?”
见他急的声音都变了,安路宸的好奇心瞬间浓了起来。
谢涟活了一万四千岁了,是个实实在在的老狐狸。
闻安路宸问,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用很凄凉的语气卖了个关子道:“不是民间魔,来者实力强劲,我府中的家丁根本挡不住他们。甚至,今儿名单上的宾客,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他们……”安路宸忍不住笑问道:“您不会说要来一窝吧?”
“不,就三个。”
“那好说,我坐在客位照样可以护你——”
安路宸对自己的身手很有信心,魔界皇族中,他没信心打倒的只有狱果一个。狱果又不可能主动来这里跟他的小手下谢涟过不去,既然不是狱果,一切都好说。
谢涟见他不以为然,叹了口气道:“不是同类。”
“……”
不是同类?听到这个说法的时候,安路宸眼神凝了起来。
结合谢涟前后的反应和话语,他得出了某个结论。
得出了某个结论的他看着胡子还有些湿的谢涟,见谢涟一大把年纪了还能折腾出这些乱糟糟的事,遂勾着他脖子把他带到一棵枝繁叶茂的菩提树下,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谢城主,觉得我很傻吗?”
“……安掌柜怎么会如此问?”
谢涟干瘪的嘴角抽了抽,想扯出个不解的笑。
笑还没扯出来,脑袋就被安路宸狠狠的朝树干上磕了下,在他疼的眼冒金星的时候,安路宸若无其事的整整衣领冷声道:“若今儿真的有异类来杀你,你还敢办寿宴?”
“天地良心,办寿宴是为了壮胆。”
揉着脑门儿大包的谢涟委委屈屈的解释。
“好,就当办寿宴是为了壮胆,”见他兀自狡辩,安路宸也不急,顺着他的话道:“那么,我想问一下,既然你知道自己今日有一个大劫,为何之前还能摆出一副寿星翁的欢快样子?”
“我这是强颜欢笑。”
“强颜欢笑?”安路宸心里冷笑了下,一把揪起谢涟那丛还有些潮湿的胡子问道:“那么胡子呢?明知道自己要被杀了,还有心思管胡子脏不脏还有心思洗胡子?别告诉我在你眼里,形象大于生命,你要是真这么给我解释的话,我立马送你个安乐死!”
谢涟咧嘴,“安掌柜,我真的没骗你,确实有异类要杀我——”
见他兀自狡辩,安路宸沉下了脸色,“胡闹,你好歹是一城之主,年纪又这么大,行事怎么也没个正形?还能不能做我们小辈的典范了?”
“是真的,真的有异类要杀我……”
靠,没想到他如此嘴硬的安路宸头疼的很,很无奈的摊手道:“好,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但是你死不死关我屁事?”
说完,无视谢涟那瞬间尴尬的神情,转身头也不回的朝站在不远处的程初走去。
程初见他脸色有些难看,忍不住问道:“掌柜的,谢城主对您说难听话了吗?”
“丫的就一神经病,”心烦意乱的安路宸闷头嘀咕了句,顺便问程初道:“礼物交给他们管事了吗?”
“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