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进客栈潜伏了这么久,折腾了半天,却只杀一个小小的诅咒鬼泄愤,”盯着杯子里血酒的安路宸头也不抬,自顾自的道:“你说,我是该夸你孤身入虎穴的勇气呢,还是该骂你欺软怕硬?”
红色的血酒在杯子里颤了几颤,安路宸的背后,缓缓飘出了一个无头魂魄。
透过杯中血酒的倒影,安路宸神色微凝,“秦越!”
“你知道是我?”
他面前的菜盘里,竖着一个年轻人的脑袋。
那个脑袋已经有腐烂的痕迹,某些地方的皮肉里,依稀可以看到蠕动的蛆虫。
安路宸笑笑,“你潜入的时候我就觉得是你,若非最近琐事太多,何至于等你自己冒出来……说真的,你出现的不是时候,如果你在我伤重无法自保的情况下出现并诛杀我,绝对比现在容易的多。”
“我不是来诛杀你……”
“哦?”安路宸把手中被子里的血酒倒在地上,闲闲的道:“这倒奇怪了,我杀了你,绝了你的财路断了你的前途。而你呢,费心巴力的找到了乾客栈的所在,却告诉我你并不想杀我报仇……你脑子里装的都是憨豆吗?”
“……”
秦越鬼魂的头颅瞪着眼睛看着安路宸,不知道该如何搭腔。
安路宸瞥了他的头颅一眼,从满是血污的桌子前起身,边开窗换气边道:“说吧,你来这里究竟有什么目的?”
“浊客栈在我死后眛了契约,我想把我的灵魂卖给你,请你为我讨还公道!”
“眛契约?”
秦越的脑袋死命点了两下,结果脖颈下巴处尽是油渍。
安路宸膈应无比,皱眉道:“你能不能把脑袋和身子黏到一起?”
“我的魂魄是被你用手刀断首的,我试了很多次,根本无法粘合,”秦越黑着脸道:“我已经习惯了脑袋和身子分开的日子,你也先习惯着吧——”
“我不想习惯,马上离开乾客栈,不然我分分钟将你散魂。”
乾客栈近期琐事太多,安路宸心里烦的要死,哪里还想再招惹麻烦事?
他才懒得管浊客栈眛契约的事呢,现在他自己屁股上的屎还没擦净,哪里有功夫管别的!
见他赶自己走,秦越当即声色俱厉起来,“你怎么可以这样?你们恶魔不都是言出必行吗?”
“对,只要有契约,恶魔确实该言出必行,”安路宸去柜子里取白衬衣换衣服,开柜子的时候耸肩道:“然而,我乾客栈可和你没契约,所以啊,你这事找不到我们头上……快走吧,刚才那个诅咒鬼的死我就不跟你计较了,全当我为当初干掉你赔罪!”
“说的轻巧——”
秦越的身子走到桌子上,死命的拍着桌子。
因为脑袋和身子不一连,没控制好方位,巴掌全拍到诅咒鬼遗留下来的血水里。
血花四溅间,秦越的脑袋做出很愤怒的样子,“安路宸,如果不是你当初撂倒浊客栈的跑堂杀掉我,浊客栈怎么会背负契约责任?浊客栈不背负契约责任,又哪里会眛我的那份契约?”
“说你笨你还真不聪明,”把拖下的血衬衣撂到一边后,安陆岑边给自己穿上新衬衣边道:“你和浊客栈签订的那份契约不完整你看不出来吗?”
“不完整?”秦越懵。
他还真没对这个问题钻过牛角尖儿。
扣好衬衣扣子后,安路宸召唤出客栈诅咒鬼收拾房间,在诅咒鬼忙碌的时候,对秦越的魂魄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那份契约最后,违约后需要付出惨重代价的只有你吧?”
“是啊,有问题?”
“废话,你和浊客栈双方的契约,你违约后你得付出惨重代价,它们呢?难道它们不是契约方?既然是契约方,凭什么它们不把自己违约代价写上去!”
说这话的时候,安路宸神情激动正义的很。
他似乎忘记了,乾客栈和客户签订契约的时候,也没写乾客栈方的违约代价。
在他那较‘专业’的指导下,秦越张了张嘴吧,“唔,好像是这个道理……”
“所以,”安路宸两手一摊,摆出一副无辜样子道:“你倒霉与我杀你关系不大,你该找的,还是浊客栈!”
经他这么一忽悠,本来涉世就不是很深的秦越还真信了。
见他抱着脑袋朝门口走,安路宸暗松了口气。
其实浊客栈眛契约的事啊,他知道根结在哪里。
浊客栈眛契约,不是钻了契约漏洞。
因为对于契约恶魔来说,契约客户身上的那个契约印记就是他们的承诺。
承诺若不完成,那个契约印记就会根据问题的严重度惩罚他们。
没有哪个契约恶魔愿意被契约印记惩罚,所以,大家是不会明着违背契约的。
浊客栈之所以违背契约,是因为秦越的身体和魂魄上,都没了浊客栈的契约印记。
秦越眉心的契约印记,早就被当初找上他的安路宸动用人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