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皇上和太傅未央都特意来到静安阁看望龙大海的伤势,未央特别地问了龙大海以前的一些生活细节,包括曾经遇到哪些奇怪的事情。龙大海只把未央的问话当作对自己的关心,但却大半也回答不了未央的问题,因为从他懂事以来,记忆中就只有张伯、三叔、村里的一些小伙伴,以及天天去太湖或其他地方捕渔,再大的事情也不过是哪天抓到了一条大鱼之类的事情,回忆起来的都是一些小孩子无忧无虑的生活小事。
未央也不计较,像老爷爷一样开开心心地陪着两个小孩子玩了一个上午。李璟见龙大海伤势恢复得迅速,又见他聪明过人,性情温淳,心中很是喜欢。他心里疼爱李从嘉,知道他天生性情敏感忧郁,加上宫中规矩甚多,从小就要学习各种礼节和知识,也没什么玩伴,一直以来都闷闷不乐,生活得像个小大人一样。难得这次龙大海来宫,两个小孩子玩得欢天喜地,李从嘉露出了小孩子天真活泼的一面,让李璟又是惊讶又是欣慰。
第二天,李从嘉一大早又跑来找龙大海,兴奋得不得了,因为自己的父皇特意允许今天他们能够在宫里随意走动,想去哪里就哪里。
“真的?!”龙大海一听,高兴得从床上跳了起来,一不小心触碰了伤口,痛得哇哇直叫。但他顾不得那么多,胡乱吃过早餐,就拉着李从嘉跑出静安阁。他从小住在贫苦的乡下,从来没见过这么多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假山花贲,更没见过那些高大雄伟的宫殿,每走到一处都啧啧地惊叹个不停。李从嘉虽然从小生活在宫中,但几乎没有机会一个人跑出来玩,如今有个小伙伴,他这几天几乎兴奋得睡不着觉,此时更是手舞足蹈,不忧郁也不背诗念词了,将小毛孩天生下来的淘气与顽性发挥到极致。他拉着龙大海一会说去东边,一会说去西边,一会爬上假山,一会攀树折花,玩得不亦乐乎。苦得跟着他们的几个宫女太监脚走都软、喉咙都喊哑了,连忙派人回报皇上说两个小毛孩把皇宫闹得花草不宁的。
李璟一听,哈哈大笑,说:“花草不宁?哈哈,随他们去吧!”
李弘冀在一旁听着,站起来说:“父皇,皇弟这么玩闹,恐怕以后收不住心,您还是劝劝吧!”
李璟笑着摆摆手,说:“不,不,小孩子就是应该让他们好好玩玩,免得以后长大了,回忆起来,童年如果只有读书念书,多无趣呀!”
李弘冀脸色铁青,心里一恨道:“父皇从来就没有顾虑过我的童年,也没有顾虑过我的成长。他对嘉儿这么钟爱,就不知道对我钟爱点么!气死我了,我要给这两个小毛孩子一点教训,让他们知道除了皇上,宫里还有我这个太子!”
此时的龙大海和李从嘉正走在御花园里,手里各拉抓着一把攀折过来的柳枝、花朵什么的,边走边玩。几个小宫女见他们玩得这么开心,也玩闹起来,吱吱喳喳得像一群小鸟,后面跟着几个亦步亦趋的老太监,气喘吁吁,一会说这里不能去,那里去不得,这花不能折,那树不能攀,一群小毛孩半句话都没听进去。
前面是一座假山,李从嘉兴奋地指着上面说:“大海兄弟,你知道吗,以前太傅为了给皇上演示武艺,就站在最顶上那个石尖上舞刀,太厉害了!”
“这有什么难!”龙大海一听,把手里的花枝一扔,轻身一跳,跃到假山半腰上,再一跃,已经跃到假山顶的石尖上,动作敏捷的犹如猴子,他装模作样地做了几个动作,逗得下面的李从嘉和宫女拍手直叫好。
龙大海心里得意,看准对面有一棵高大的树木,上面居然有一个果子,他嘻嘻一笑,翻身一跃,待身子飞到果子旁边,伸手一扯,轻轻把果子摘了下来,落在地上。突然,他感觉到周围很安静,没有了宫女的叫好声,也没有李从嘉的喊叫。他赶紧回头看,只见李弘冀带领着一队侍卫,正怒气冲冲地站在自己眼前。
李弘冀两眼几乎冒火,直直地盯住龙大海,所有人被他的气势吓到,大气都不敢出,空气似乎凝固住了。
龙大海脸上尴尬,看了看李从嘉,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这个动作反而更加激怒李弘冀,只听他平地一声雷地吼道:“放肆!终究是贱民野种,皇宫是你撒野的地方吗?还不跪下!”说完一脚踢了过来。所有人都傻眼,宫女吓得惊叫起来。
龙大海本能地一闪,李弘冀见一击不中,恼羞成怒,正欲拔剑。李从嘉急忙求情:“皇兄请息怒!”李弘冀丝毫不听拔出剑就要朝大海冲去,此时旁边一个侍卫走上前,碰了一碰李弘冀,阴森林地盯着龙大海,小声说:“太子,这小子可不好对付……”李弘冀一下子似乎被点醒,脸色更加难看。
他冷眼看着龙大海,用剑指着龙大海厉声问:“龙大海,你这个阴险奸诈的小人!你用苦肉计混进宫里,意欲何为?”所有人大吃一惊,都看向大海。李从嘉更是觉得不敢置信:自己的亲密伙伴、活泼又憨厚的龙大海怎么可能跟“阴险”“奸诈”扯上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