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落花出湖广入四川一路策马急行。一来想念小娘,二者怕小娘被人当宝索了去。
沿途逐渐有武林人物。留心倾听他们所言,去的也是玲珑山。再往下听,不料这些人讳莫如深,回头回脑直看奚落花。
奚落花只有打马向前。前面有两个人嗓门挺高,边走边高谈阔论,似乎刚从哪个小酒馆出来,迎风微有酒气薰薰。
一人道:“此一去定将老尼打得抱头痛哭,以解当年窃宝之恨。”
另一人道:“仁兄此言正是,有道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家失传多年的九龙樽在铁算盘的当铺出现的第二天,我就得知了消息并赶过去查实,嘿!你猜怎么着?正是那个宝贝。铁算盘跟我讲,这顶九龙樽换去他五千两白银,那老比丘拎扛不动,是雇了一辆驴车才把银子拉走的。我今儿去是向老比丘索要纹银一万两,赎当回我家宝贝。”
先前那人道:“为何要一万两?”
另一人道:“送当五千两,赎当翻一翻。历来是铁算盘的规矩。”
先前那人又道:“九龙樽是什么宝贝?有九条龙么?怎么听起来和我家九龙盘玉缸差不多?”
另一人则两手凭空比比划划,解释道:“九龙樽正是九条龙盘在一根空柱子上,那柱子像一只大粗杯子;倒水入杯中,八龙吐水一龙吞,水在杯外窜上落下,最后又落进大粗杯子里,煞是好看。用它泡茶又好喝凉地又快,这是我家祖传十多年的宝贝。”
不料先前那人突然翻脸,“呸!十多年还祖传个屁,此正是我家九龙盘玉缸,据今丢了二十多年,原来是被你家偷了去,还他妈空柱子,又他妈粗杯子,你不知道那是我家缸啊!还,还还泡茶!肯定泡地都是洗也洗不掉的茶叶锈。事可忍孰不可忍,他奶奶地——看打!”
二人登时大打出手。
奚落花听在耳中恍然大悟,边点头边打马狂奔。才听明白,不是抢娘,是抢娘的师父——老尼姑玲珑。
现在的出家人怎么都这样啊!一点修养都没有,修为就更甭提啦。从前是伸手要人布施,现如今动手抢,抢不过来就连骗带偷;骗偷都不成功的话就坐蒲团子上上火;宁可坐蒲团子上闭俩眼珠子上火也不修道参禅。唉!这些出家人呐,太不让人省心啦。看来老尼姑是老惹事包,我是小惹事包。俩惹事包儿凑到一块能怎么样呢……?
沿途武林人物时有时无,难道这些人的宝贝都丢了?肯定有混水来摸鱼的,只可惜我那宝贝,奚落花触景生情,又想起自己丢的那块玉。忽然记起从蛇笼里拿的小罐罐,那里头装的是什么呢?
奚落花吆喝大头红缓步前行,探手入怀摸出小罐。
罐身暗红,状如紫砂,上面刻画很多波浪图案,还有几棵小树苗苗,不过小树苗苗刻画得比效粗劣,下细上粗,叶子倒长……喔!好像拿反了。管它反不反,一把拧开小罐,里面是一颗一颗足有百十颗的黑色颗粒;花生粒儿大小,两头略尖中间浑圆,用手拈出一颗送嘴里一咬……挺硬。这些小东西沉甸甸,粒粒小铁珠子一样,太阳一照还泛有光泽。
没用,肯定没用。按奚落花的理解,此物没准是蛇王的粪便,想到这儿,连忙呸呸呸连吐好几口口水。刚想随手一抛,又一想还是揣怀里,等见着大师父问清楚再说。
又向前走了半日,渐渐步入山林,两侧古树参天遮天蔽日。天气虽然凉爽,但脚下又不好走,渐行渐高,路较来处窄了许多。碰巧路边有一樵夫担柴而行。奚落花忙跳下大头红向樵夫问路。
樵夫放下担子边擦汗边道:“沿脚下这条路直行,需再翻过两座山。那两座山崎岖陡峭,这个畜牲是上不去啦。”说着一指大头红。
大头红怒目而视。
“难道没有别的路径通往玲珑山吗?”奚落花舍不得扔下大头红。
“那就要……”
樵夫吞吞吐吐,好像有些为难。
奚落花心道:难道有什么忌讳不成。鼓励道:“但说无妨。”
樵夫只好对奚落花道:“过此山右行二三里有一条路,但那条路是马帮镖行惯走的路。沿途多有剪径山贼,很不太平。况且若去玲珑山,必过一线天。一线天二三里之遥,如果有山贼两头儿围堵,姑娘肯定插翅难逃。”
奚落花道:“我全身上下没有几两银子,撞上山贼给他们就是。即如此谢过樵夫大哥。”
那樵夫还想嘱咐几句,怎奈奚落花赶路心切,翻身上马,呼喝大头红疾行快跑。
奚落花艺高人胆大,又仗着大头红脚力好,根本没把什么山贼放在心上。倘若有幸碰着山贼,嘿嘿……还不知道谁抢谁呢!
下山右转走不多远,果真有一条路。路虽荒凉,少有马蹄车辙痕印,但清晰易辩。最妙的是大头红能放开四蹄。
天近傍晚,奚落花到了一线天。所谓一线天不过两山夹一沟。看看两侧山势,估计施展轻功上去没什么问题。什么插翅难逃、什么剪径山贼,统统是吓唬胆小者的鬼话。
奚落花纵马进沟。无须半柱香,顺顺当当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