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有好几把刷子!
对面几个家丁不敢上前,看这大汉打起人来像打刚出屉的馒头一样,轻飘飘地吓煞人也。都徉装扶地上同伴。地上同伴一个面若桃花——鲜红灿烂;一个整条臂膀都被震碎,抱着软绵绵的胳膊呜呜直哭。
这是蔡灵童出道以来第一次同狗和人动手,心里很迷茫,对方那种痛不欲生的神情不象是装出来的,难道自己拳头真有那么硬?打一下会有那么疼?
呼拉拉对面又有人涌来。火把灯笼不下十几支,现场登时一片光明。这群人中有的端着木盆,也有的拿着擀面杖。蔡灵童吓了一跳,这么大一拔人怕不是都想打自己吧?看那个端木盆的双袖高挽,估计洗衣服正洗到一半;持擀面杖那位还一手的白面粉。其中有一位中年人,满面红光体态稳健,穿着团福的大氅,一副不但是地主而且又刚发了一笔财的模样。
“他们,他们打我,我、我还了一下手。”蔡灵童喃喃言道,多少有点心虚。
那财主一样的中年人道:“在下铁中原,欢迎诸位来到敝庄,但不知我哪里得罪了小兄弟,小兄弟却下这般狠手?”
蔡灵童晃了晃脑袋,一想言词狡辩非妹子莫属,忙回头看奚落花。
铁中原顺着蔡灵童目光,看得真真切切,知道这三人非但是一路,而且领头的一定是那个小丫头。
铁中原旁边过来一个家丁,这家丁大约是认出了样貌奇特的阿鹫。嘀咕嘀、嘀咕嘀,在铁中原耳朵根子一通嘀咕。不想铁中原突然飞起一脚,把这个家丁踢了一个筋斗,怒喝道:“你们这帮有眼无珠的奴才,偏能做出这等有违天理之事,不就骂你们几句汉人全是废物么,废物就废物呗,抢人东西干啥!常言说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们简直连兔子都不如,还不快把东西给几位拿来。”
那家丁急忙爬起来,如飞一般往后面去了,不一刻两手各拎着一个大羊皮口袋返回来。
阿鹫眼睛一亮,那正是自己被抢的葡萄干。看那袋子形状,粗略估计损失了一些,但大部分还是有的。想要上前去拿,又有些不敢。那家丁却走了过来,默默放下口袋,顺便瞪了阿鹫一眼,想是心里不服,转身回归本队。
那边铁中原又道:“几位莫怪铁某管教无方,请诸位到前厅一叙,好教铁某备置薄酒,略尽地主之谊,再赔礼不迟。”
奚落花原本准备了一肚子话要说,一看对方如此宽宏大度,不由得一呆,心想:这才是大丈夫、真豪杰,有错就改光明磊落。可是刚刚把他的家人打伤,若留下来肯定尴尬。后面又传来阿鹫低低的声音,“姑娘,咱们还是走吧,我总觉着姓铁的笑里藏刀,不怀好意。”
奚落花心想:也就你小心眼,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是怕葡萄干再丢了吧?对,还骂我们汉人,我们汉人哪里得罪过你们西域回回。老不要脸!
没想到旁边的蔡灵童高音大嗓道:“即然铁庄主如此盛意,我们就讨扰了。”言罢一抱拳,歪脑袋对奚落花道:“妹子,今晚就他这吧?”
奚落花心说,什么就他这吧。狗你给打死三四条,人给揍趴下两个,还厚着脸皮让人家请你吃饭呀?
对面铁中原似乎看出三个人各有心事,又道:“如果几位不方便就算了,权当铁某庄子小人缘薄,我这里恭送诸位。”言毕兜头一揖,却不起来。
蔡灵童实在看不下眼,心说过了过了,这大哥如此好客,不答应太不给人面子。急忙抢前几步,双手一搀铁中原,“庄主切莫如此,小弟留下不走就是。”
身后阿鹫一听,急得一拍大腿,重重叹了一口气。
奚落花理解阿鹫恼恨对面这帮人,不过人家已经赔过不是,深计较倒显得小肚鸡肠。再说天色这般时候,又哪里寻找这样趁心的地方寄宿。
想罢转身对阿鹫道:“老人家,你若不方便,我们不妨在此别过,莫教你耽误行程却是真的。”
阿鹫认为救己在先,又满足了自己意愿,实在不好意思开口离开,好像自己现用现扯交情,不用拂袖就走,落得寡义薄情的名声。今见奚落花看透自己心思,忙借坡下驴。右掌一附左前胸,弯腰一礼。嘴里却悄悄提醒奚落花。老头走南闯北经多见广,始终认为姓铁的不可靠,嘱咐奚落花小心谨慎,更要奚落花看牢帮了自己大忙的蔡灵童。可能是觉得这番话对蔡灵童讲了,那小子也定然浑不在意,不如多提醒提醒奚落花。奚落花心中有数,轻轻点头。目送阿鹫褡裢着俩口袋葡萄干出了铁家。
对面铁中原大度地拱手作别。然后一手拉住蔡灵童,一手高挑大指,赞蔡灵童身手敏捷功力深厚。蔡灵童登鼻子上脸,对打伤人家家丁打死人家恶狗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很为今天的表现骄傲,终于能够凭借自己的本事挣口饭吃。
对啦!饭在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