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落花和蔡灵童在阿鹫的指引下,于掌灯时分到了铁家庄的庄外。
铁家庄方圆不广,夜幕下虽然看不太真切,粗略瞧来也就二三十户的模样。有几家窗上映着昏黄的灯光,星星点点;宛若此刻天空稀疏的星辰,却又比星辰恍惚模糊上几倍。
三人脚下是一条小溪,溪水轻流无声,是深是浅只有他们二位清楚。奚落花骑在马上,趟过小溪刚行了几步,阿鹫突然伸起胳膊做了一个止步的动作。
奚落花见老头战战兢兢,心里好笑。想这么平静的一个小小村庄,又能潜有多么狠辣的角色不成。轻轻一磕马腹,靠到阿鹫身边。
阿鹫双手急摇,是怕奚落花不小心惊动庄里的狗吠。用手向左侧垂柳浓阴之处一指,悄声道:“姑娘,就是那里啦。”
奚落花拢眼观瞧,见左首一箭之地有片苍茫茫的柳林,柳林内隐约有一处高墙大院,院中应该高挑一盏灯笼,因为有一团红在柳林浓密的枝桠后面时隐时现。也不知是柳摆还是灯动,又或者灯笼挂在钩杆廊檐之下,被风吹荡似隐似无。看这宅院如此阔绰气派,奚落花有些狐疑,这种人家不象吃不起东西的样子啊?没必要出手强抢吃人白食啊?对啦,还是问一问当时到底怎么个抢法?别再另有隐情,我可别被人当成傻子糊弄才是。忙低头对阿鹫道:“老人家,但不知你被几人所抢,抢之前难道那帮人不分个青红皂白么?”
阿鹫一心观察四周动静,探头探脑之余冲奚落花摇了一下头,答非所问地道:“不行,前门进不得,悄悄进后门才行。”言罢在奚落花一楞神的空档,老猫一样蹑足前行,当先往柳林摸了过去。
奚落花混没在意,认为人老耳背,自己说的话老头没听清楚。见蔡灵童黑瞎子一样弓着腰紧紧跟在阿鹫后面,忙跳下马来顺手推了一下马脑袋,又在马臀轻轻击了一掌,大头红知道这里没自己的事,掉转马头过溪寻青草裹腹。
奚落花蹦蹦跳跳几个起落撵上二人。把刚才问完没见答复的问题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心中越发忐忑起来。刚才自己那话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别是老头故意装糊涂吧?越想越有可能。抢前几步刚要拦住阿鹫,却已经齐刷刷到了一处栅栏外面。奚落花心中疑惑更浓,这畏吾儿的老头也太熟悉地形啦?走得轻车熟路,看来得抓紧时间问明白,不然一会真打起来,挨揍都不知道哪疼。跃过蔡灵童刚要伸手去抓阿鹫,不想这死老头一推栅栏吱地钻了进去。奚落花登时止步,不弄明白说什么也不能夜入民宅;夜入民宅者非奸即盗,我,我还是看看情形再说吧。
蔡灵童赤子之心,即然决定帮忙,便一门心思要帮到底。伸手一扶奚落花,意思简单明了:你在这等着,我进去看看。
奚落花刚要提醒蔡灵童小心,陡闻栅栏里犬吠之声大作,声音嘈杂刺耳吠成了一锅粥,绝不是一两只狗那么简单。
吓了蔡灵童一跳,这东西自己可没接触过。常言道:好人不和狗斗。一带栅栏,蔡灵童说什么也不往里挤了。
栅栏刚刚关得严实,只见一条人影疯了一样冲过来,后面绿眼莹光竟有数条恶犬狂追猛咬。这人慌忙上窜,身形刚刚暴起,忽听啊呀一声,却被追上来的大狗扯住了裤腿,窜是窜不上去了,也不过稍微一顿,又有两条恶狗扑来,三条恶狗齐齐发力。那人一声哀号,登时掉进了狗群中间,但见栅栏里人狗翻滚,犬吠撕咬乱哄哄,又是一锅粥。
唬得蔡灵童两只大手死死扯牢栅栏,恐怕一疏乎从缝隙里挤过来两条,一边扭头喊妹子快跑。
奚落花一见这种阵势,也是汗毛直竖,尽管咬不着自己,但……啊唷!跟狗拉拉扯扯、翻滚嚎叫的可不正是阿鹫。阿鹫人老骨头硬,一开始还有股子狠劲,不过再狠也狠不过数条恶犬。吭哧,吭哧,黑灯瞎火混战之中也不知被恶犬咬了多少口,喊救命喊得喉咙嘶哑,却始终盖不过恶狗们激烈兴奋的嚎叫,跑也跑不了,嚎又嚎不过,阿鹫血贯瞳仁红了眼,不吼了!吼也没用,还不如架嘴咬呢!大嘴一张一合……还别说,真有两条恶狗被阿鹫以毒攻毒、以狗之道还治狗身的疯狂举动给搞蒙了,直以为老头是自己同类,所异有毛无毛而已。退至旁边一面用狗语和阿鹫沟通,一面歪着脑袋冲阿鹫上下左右仔细打量,很不知所措。
人和狗正撕扯拽咬,忽然从院心远远传来一声清越激昂的长啸。啸声一起,恶犬齐齐住口,恋恋不舍地退了回去。退后却不走远,放下屁股蹲在地上,瞪着绿油油的眼睛,看被咬得破缕褴衫哀哀唤痛的阿鹫。
奚落花示意蔡灵童推开栅栏露出一道缝,幸好阿鹫神智未曾丧失,连滚带爬从里面钻了出来。
奚落花这才放心,无论如何,老头也不至于表演这么残酷的苦肉计骗自己上当。
激昂的啸声渐渐减弱,同时有脚步声传来。那群恶犬显然训练有素,蹲在原地一动不动。终于有一条人影穿过狗群,站在了栅栏的对面。这人极力向栅栏外张望,嘴里喝道:“哪里来的狂徒,也不打听打听这是什么地方?”
蔡灵童扶着栅栏还嘴道:“你们庄子里一个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