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央求老婆婆道:“我不,我就拿一个,我就拿一个嘛。”
“不中不中,出门儿我怎么说唻地,一出来儿你就犯小性儿。”
卫公听祖孙二人一问一答,心里又萌生出一点希望。但不解老婆婆管小孩叫孙子,孙子却不叫老婆婆奶奶,不知什么道理,噢,应该是外孙子。
那小孩如撒泼一般叫唤,“不、不嘛,我就要、就要。”
老婆婆生气了,一生气一抻脖,把嘴里嚼的东西很费劲地囫囵个吞进肚子里,大声嗔叱道:“住嘴,说不行就不行,人家的东西咱们不能动!”
卫公听得分明。如果现在身子能动,定然跪在地上给老婆婆磕上几个响头。这老太婆太明事理啦。心里感激得不行,虽然身体还在抖,这次却因为感激,应该弄一眶泪水表示一下才对,可叹心肠久在江湖浸泡,一时半会软不下来,觅不到泪水的源头,也许再听三言两语酝酿酝酿才成。
孙子倒地撒泼。婆婆一边顿着拐杖大骂。
卫公终于把泪水积攒起来,蓄得盈盈一眶,单等老婆婆看向自己,只消一眨,必然能将心中感激表达出来。
老婆婆扬起了拐杖……
孙子哭得性起,根本不看盛怒的老婆婆。
卫公泪眼朦胧之中见了,有些不忍,此时自己真能动了,第一件事是给老婆婆磕个头,第二件就是顶着责骂也要给孙子挑一件小东西,满足这个不懂事的孩子。
老婆婆怎么会忍心打孙子,天下的孙子都是儿子打。
这个老婆婆也不例外。
老婆婆有老婆婆的办法。
很简单,硬的不行改成软的。
老婆婆蹲下身子,“孙子,孙子。”
狗娘养的孙子不理不睬,依旧撒泼。
“嗯,乖孙子,奶奶教你。”老婆婆软语轻声哄孙子。
孙子登时不哭了。
卫公眼中的泪水就在此时流了下来。卫公挺满意,胸膛里的激荡多少平息一些,多好地老婆婆呀,知廉耻懂礼节,自己如果不用行动意思意思决对说不过去。泪珠下滑,滑到鼻翼两侧的浅窝,即不再流也不滑落,伏在那里不动。卫公满意得心花怒放,保持住最佳效果,单等老婆婆看上一眼,凭她老得没牙所经受的阅历,我这点儿小意思她必然能够领会。
先听听老婆婆是怎么教孙子吧。俗语说得好,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老人说的话都是一生积累总结出来的经验,听一句得一句,听完之后都是自己的。
老婆婆终于说话了,这回孙子挺听话,不吵也不闹。
“孙子,这样,你去问问,你看啊。”老婆婆用手一指,“这些东西肯定是这几位大爷的,多半是藏久了怕捂出毛,大老远找这地方来晒晒,估计几位大爷呆得乏困正睡大觉,孙子你推醒一个,央求央求他,冲他要一件,看给是不给。不过奶奶可告诉你,人家不乐意给就拉倒,别死皮赖脸地跟人家磨,啊,砢碜!”
老婆婆教地挺耐心。孙子听地直点头。
卫公暗想,对么,早就应该这样。
孙子离三个官家汉子最近,自然而然来到三个官家汉子近前。
老婆婆直起腰,一手捶着老腰一手拄着拐杖。仿佛才弯了这么一会腰,老腰就经受不住。
卫公期盼孙子走到自己面前。事与愿违,孙子径直奔面朝黄土背朝天的那个汉子去了。那汉子是卫公的同伴,只因刚才周身劲力运转过猛,一个收势不住把自己转晕过去。孙子用手扒拉扒拉那汉子脑袋,忽然又奔回老婆婆身边,道:“婆婆,你把簪子给我使使,那个大爷眼睛闭得死死,不抠他不睁开。”
卫公闻听吓了一跳,心说:那怎么成?眼睛乃柔嫩之物,碰触难免都有损伤,簪子……
老婆婆可能是真老糊涂啦,还真拨下来头上的麻花簪子。簪子乌白,根粗头细,腰至尾扭做麻花模样,头则针状。孙子接过簪子又不回刚才汉子身边,反而绕过卫公朝背后另一个汉子跑去。小孩子懵懂无知,头脑里怎有你我他的概念,卫公只觉得这孙子太顽劣。
这个官家汉子一耳贴地一耳冲天,听兴正浓。瞪着两只眼睛看见一个小孩跑进自己视线之内。孙子又用不上簪子了,簪子是拿来拨拉眼皮用的,这个没有闭眼,瞪着乌溜溜的黑眼睛正瞅着自己卖弄风情呢。汉子暗暗庆幸,亏得我没闭上眼睛,这要闭上啦,怎么禁得住你没深没浅地瞎拨拉呀。“哎,大爷,你那东西给我一个,行不?”孙子理直气壮,跟问儿子要东西一样仗义。汉子口不能言,脑袋又无法转动,满脸全是焦急之色。孙子见状忙给他出主意,“你同意就往上翻动一下眼珠,不同意就往下翻翻眼珠。”孙子可能殷切期望此大爷的眼珠能往上翻,嘴里喃喃自语跟着使劲,“往上往上。”汉子立马糊涂,自己侧身姿势,眼珠倒是朝哪边翻才算是往上呢?是向我头顶啊?还是横着向天呐?一着急眼珠子在眶里逛了三十来圈,汗都憋出来一身,后来见孙子绷起脸很生气的样子,干脆一闭眼,意思是你问别人吧,我这条件特殊,一时半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