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奚二人穿城而过,取路径直往西。怎料西边极其广阔,二十多里路跑下来,休说有个房屋人家,连人影都没见着,只有矮树依孤坟,腐骨伴乌鸦,还有两三只天坠子,在半天空不知愁地唏溜溜地叫。
边走蔡灵童边给妹子打气,“越荒凉越没有人烟,越能证明这里越安全。估计看到人家就会有希望,谁儿走这么远也受不了,不讨点东西吃也得讨口水喝,嗓子冒烟浑身无力,腿都酸麻啦”。
奚落花骑在马上心中大笑,心想:你这是说叶师叔哇还是在说你自己呀。心中一软,跳下马喊住蔡灵童,要他骑上大头红,省一省体力。
蔡灵童瞅瞅奚落花,无奈地摇头,道:“这东西我从来没有骑过,我、我、我可不骑它。”
一看就是心里没底儿不敢骑。奚落花也不道破。自己也不骑了,陪蔡灵童步行。
见妹子陪伴自己并肩同行,忙侧过脸来,讨好地对奚落花露齿一笑,笑容腼腆而又温厚。斜阳余晖映在蔡灵童粗旷的脸上,胡子连腮大眼大嘴大鼻子,眉毛浓重犹如卧了一条肥蚕。这张脸奚落花越看越心惊,没有分别,简直一点差别都没有,这分明就是谷里洞中那个冻得梆梆硬的死尸大汉。我是迷了心窍吧?为什么跟此人来到如此荒凉的地方?奚落花悄悄落后几步,是了是了,把洞里棺材内的死尸衣服扒下来穿到蔡灵童的身上,所差的只剩一个有口气一个没有气罢了。
越看越惊,越想越怕。挨到大头红的近前,飞身上马,一夹马腹,泼刺刺乘马飞奔。
“唉唉,唉!”。
蔡灵童在后面大声呼喊,每一声都恍惚在奚落花耳边。大头红身子猛地一顿,尾巴一痛身子一重。奚落花气得狠狠一夹马腹,心想:只此一天,马都被这人盅惑啦,跑得远远地再不看这人啦。好可怕啊!
今天马跑得有点反常,速度好像没有平时快,又有一种大汉魂灵附身而来的感觉。不管怎么样,那个蔡大哥的喊声是听不到了。奚落花稍稍松了一口气。赶明儿去少林寺或者武当山问问,打听打听,看到底有没有蔡灵童这样一个人,长什么样不行,非和死尸一般像。
好一顿急驰,估计又跑出二三十里光景,奚落花认为这个距离对于人与人来讲还有些差距,但如果对方真是鬼魂,这个距离还远远不够。继续……继续也不能继续啦,因为前面有个人要做鬼。正前方不远有棵歪脖树,树下有个人正拿个套,把个脑袋往套里钻。虽然眼下自己心有余悸,但总不能见死不救,怀中忙掏出一枚铜钱,也不管是至大还是大元,抖手便掷了过去。
要死那个人好不容易把脑袋塞进套子里。伸腿瞪眼吐舌头,准备完结这一生。勒紧脖子的绳索突然间失去力道,还没等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一个大屁墩儿坐在了地上。身边一匹快马闪电一样擦身而过。吓得这人一磆碌滚出去老远。
想死和害怕根本不是一回事,很多人是因为绝望才想到死,有时候害怕比死亡更另人恐惧。很多人又害怕又怕死,所以聪明人多用晕过去来达到好死不如赖活的目的。
马踏荒野旋起一团烟尘。踏踏踏蹄声沉闷,慢慢停在了这个人的身边。
没死成的这个人抬头一看……。
见一匹高……大头大马站在自己面前,马上端端正正坐着一个姑娘。小姑娘不大,和自己孙女年纪相妨。头包网巾,斜插一支珠钗,有点不伦不类。面色微黄,大眼睛细眉,几十点俏皮雀斑均匀地铺了一脸,檀口微张,肩背一个小包袱,正呆楞楞地看着自己出神。小姑娘显然没见过自己,不对,应该说好像没见过自己这样的人。最让人奇怪的是,小姑娘坐骑——也就是马的屁股后方,有一条铁塔也似的大汉,正一手攥着马尾一手在两眼上抹来抹去,估计是刚才旋转一圈迷了两眼,再不就是转晕方向找不着东南西北啦。
两下看着都挺好奇。同时惊叫。叫声吓了大头红一跳,大头红想跑,但主人没给自己下令。
蔡灵童好不容易抹开一只左眼,听到惊叫撒开马尾,一眼闭一眼睁,泪水涟涟走上前来。
蔡灵童的出现,教奚落花彻底明白了什么叫魂飞魄散。这个大汉不是人已经可以肯定。决不是人类!什么人能追上大头红啊!甭提四条腿和两条腿……是啊!想啥呢还不快跑。奚落花失魂落魄的同时也没忘记逃跑。教鬼魂缠住如何才能够脱身?这知识也没学过呀。
马腹受力,唏溜溜一声长啸向前猛窜。突然一个失蹄,把奚落花掀下马背,跌得奚落花七荤八素灰头土脸。再看大头红,一只前蹄已被蔡灵童拽住,余下三蹄在地面上踢踏弹跳,可怎么也解不脱左前蹄在蔡灵童手中的掌握。
大头红又急又气,才明白刚才尾巴一阵剧痛是傻小子搞的鬼。先前光顾跑了,也没细想,原来是这么回事。你个笨蛋打算借我马力可以骑我背上来啊?后头和上面能是一个劲儿吗?大块头多重啊,我那么细的尾巴怎禁得住你又拉又拽,断了咋办呀?你个没脑子的蠢货。
蔡灵童右手抓牢大头红的左前蹄,左手还忙着擦那只右眼,只擦得眼皮红肿,估计擦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