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多想,努力睁大双眼,寻找藏身之处,右侧模糊一片,似乎是一块巨石,不如就藏在巨石后面。打定主意,叶子不敢再迟疑,一步就窜了过去。此一窜和跳跃不相上下,幸亏有块大石头,叶子人在空中暗暗庆幸。左脚未曾着到实处,叶子不由一喜,难道石后还有一沟不成?嘿嘿,真是天助我也,唉呀!不对。叶子惊呼,呼也不敢呼出声来,只教自己明白就是了。怎么两眨眼还不曾到底,‘嗵’地一声,原来是落在了水里,水花一溅,两眼比刚才稍稍舒服一些,仰头一看,喔呀,星星虽然还挂在天上,但只能看到一两颗,上方隐约有水桶粗细的光亮,原来这一跃竟然跃进一口破井之中,井水齐肩,彻骨冰凉,叶子现在算信了老人们的常言,福无双降、祸不单行。伸手一摸井壁,湿润光滑,要想上去,没人帮忙恐怕不行。
叶子脑袋本就受过重创,又被一群蚊子叮得肿胀出一圈,此时心中大急,不免由里往外又鼓了鼓,头如笠斗,紧锁愁眉。
呼噜噜声响,上面有声音传了下来。叶子定睛一看,黑咕隆咚看不清,凭感觉是有东西下来。闪身便躲,不料躲来躲去,井里狭窄哪里躲得过去。怎么破井如此的窄,想是挖井时候根本没把叶子预算在内。
叶子悄悄摸了两下来物,原来是一只圆圆的木桶,柳木桶腰围粗细,上下各箍了两圈铁箍。
叶子偷偷托着木桶,不让木桶下来。心想上面人一见打不到水,势必会扯上去,等他们离开这里,我再出去不迟。本来叶子也想大喊救命,只因心中雪亮,上面来的多半是岭上强人,喊他们救命犹如出罢狼群再入虎口。
大木桶挺沉,叶子托得胳膊酸麻,两只胳膊生来就未曾出过大力,每天光扫个地,两条小胳膊修练得细细软软,托桶还真有些费力。叶子悄悄将木桶放在头上,用脑袋顶着。这个办法不错,叶子终于可以舒缓一下酸麻的胳膊。
耳听井上有人骂骂咧咧,万般无奈将木桶提了上去。叶子心中窃喜。木桶越吊越高,越吊越高,眼见就要离井而去。忽然大木桶带着恶风又往下砸来。
这是抽地哪股子疯呦?
叶子听头上恶风声势骇人,慌忙双手抱头两眼一闭,“嗵”地闷响,登时被砸得两眼一黑。受这一砸竟然给砸出一道灵光,心思电闪,我何不蹲在水里,想那桶下来不过为提些水上去,满足它也就是了。
不敢再迟疑,这功夫柳木水桶又被井上那人高高拎了上去,当桶又挂着风声坠落之际,叶子掩住口鼻急忙沉到井的深处,耳听水面哗啦一声,大木桶果然装着满满一肚子水,心满意足摇摇晃晃被人提了上去。
叶子露出脑袋喘了几口大气,肚子里自赞一声聪明。井水这回及了胳肢窝,露出水面的上半截竟比水下那大半截还要寒冷。叶子一面打摆子一面骂娘。
刚刚骂出一句,忽听头顶叽哩哐啷,大木桶慢慢悠悠又垂落下来。
叶子只好故伎重施。
如此反复五次。
第五桶水上去的时候,叶子已经恨不得把脑袋扎进裤裆里,两头儿扣到一头儿——到了极限。可别再下来啦,叶子暗暗祈祷,再下来真没地方躲啦……
上头那只柳木大桶似乎偏偏和叶子做对一般,摇晃着肥胖的身子又落下来讨水。叶子向下扎了两扎,实在扎不下去,木桶嗵地击在叶子肩头,把叶子打了一个咧趄,叶子一边骂这井细,一边又恨那桶粗。斜着一只肩,半扛着木桶,心想:今天就到这儿吧,五大桶啦,差不多了,等你提上去一看桶里空空如也,你也就该走了。
听上面隐隐约约有人对话,“唉,奇怪哈,每天都能捞七八桶,今天怎么回事儿呢?碰着鬼了?”
另有人接道:“别是二嘎子他爹新打的木桶做怪,沉不到底吧?你先提溜上来。”
大木桶摇摇晃晃升了上去。
听井上咚咚作响,叶子井下心花怒放,定是大木桶被上面笨蛋给砸碎了,哈、哈、哈……啊、啊,叶子笑至中途忽然打住,原来大木桶完好无损地又溜了下来。叶子摆好姿势,擎等挨砸,等了一会听上面没有动静,抬头去看,木桶正由半腰猛贯下来,想是那人要用个猛力,把木桶一个大力沉至水底,看你还有水没水?
这一次击得端端正正,不偏不倚,叶子顿觉井里大放光明,鼻子里有两股温热的暖流流淌下来,不由自主闷哼一声,紧紧咬住后槽牙,把余下闷哼狠狠咽回肚子里。
他奶奶地,豁出去了,即然已经到了这步田地,索性硬撑到底。
柳木大桶咕咚咕咚干砸叶子几下,忽然又升了上去。叶子捂着脑袋喘着粗气,想这次应该行啦,该结束了,话又说回来,井里的水打上去也不能喝了,其中非但有我流出的鼻血涎涕,还有我憋不住的尿液,又搅得混如泥浆……什么?什么?隐约听上面有人说再加几块石头。啊唷!原来如此,我说怎么砸得一下比一下重呢,不行,死也不能死这里啊,还不如给我一刀痛快。仰头刚要喊,见大木桶遮掩住井上星光,分明又被人放下井来,可不能再等啦!打定主意,提气仰头一声大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