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但没有说话,似乎认为二丑和树干比起来,与后者才有话说。舌头卷后一舒,轻轻淬了一口唾沫——“呸”。
一点银光在日上一竿的太阳下一闪而没。消失在二丑的咽喉。二丑的咽喉一紧,锐痛顷刻传遍全身,身子霍然一震。二丑现在又不想死了,至少在临死之前将这个惊人的秘密告诉给兄妹们知晓才行。忽然一阵痒麻盖过锐痛,脑袋里嗡地一声,意识渐渐消退,不由自主缓缓委身在竹篮旁边。最后听到的是那人几句虔诚的昵喃,“我这就来了,这就来了,佛啊,超度我吧……”萦萦而遏,谓之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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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里住了两年多,路十三恨死了这个地方。这个只能遮雨不能挡风的破洞!头一年的后半年闷得无聊,净“举火烧天”了,练了一年多,也练不了别的呀,就上半身能动么。第二年腰能动了,就由‘举火烧天’改为‘旁敲侧击’,左敲敲,右击击,聊以自慰。近些日子呢,屁股和腿有了知觉,屁股和腿上似乎有无数的蚂蚁在里面爬来爬去,把路十三痒得心烦,左找右找,找了三个多月,发现身边一只蚂蚁也没有,敢情连蚂蚁都不愿意在这样的破洞里搭窝,于是更烦,不知不觉就将‘旁敲侧击’换成了‘横断巫山’,左呜一下,右呜一下,每一掌都呜出七八成力道。这一天,突然“呜扑”一声响,竟然击得壁陷石塌,打出一个洞来。路十三一见大喜过望,只道自己这两年没白混日子,功力增得匪夷所思,太快了。一时半会还不好意思接受事实,坐在那怔怔地看洞,陶醉半晌。腾然站起身来,伸脖子进洞,要看看石头洞被自己击得面目全非到什么程度。细细一看,全不是自己想的那么回事,洞里黑幽幽地很深邃,黑暗之中似有一物,拢目细瞧,喔呵,原来是手臂粗细的一条铁链,铁链像缆绳一样立在洞里。路十三探过身去用手一推,纹丝不动。用力再推,微微晃了一晃,心想不能再推了,自己身体不好,一失手再掉里头去。刚想到这,忽然发现自己正呈站立姿势。一惊非同小可,一屁股坐回地上,晃了晃脑袋,知道不是做梦,挺身又站了起来。路十三登时喜笑颜开,仰着脖子对着上头岩石咧起大嘴无声地大笑。激动兴奋凶狠骄傲!我又活了!我又能动啦!我又是一条好汉啦!我命硬!我他妈就是蚯蚓,砍我一刀能变俩。感慨好一阵子,一歪头,瞅瞅一拳呜出来的洞,脑袋又伸了进去,怎么看怎么觉得这里头有文章,侧仰身子往上看,黑咕隆咚看不清;朝下看……黑如墨染浑不见底。好奇心‘蹭’地窜了上来,手抓巨链挤进洞来,有心向上攀爬,奈何力不从心,向下滑溜挺方便,也忘了滑下去还能否攀上来,吱溜溜,就溜到了洞的深处。四肢攀住铁链,感觉挺冷,一阵阵冷气袭来,冻得路十三打了好几个哆嗦。一想没事上这里来干什么呀,又黑暗又寒冷,这里头即使有宝贝又能如何,我一大堆宝贝都巴巴地送姑子啦,再好再多还能好过我那些多过我那些?宝贝见多啦,没啥稀奇。于是越想越泄气,就打算按原路再爬回去。刚爬了两爬,忽然觉着怀里铁链异样,上面又有哧溜哧溜的声音传来。原来又有人从上面溜了下来。哎吆!心想别介呀,你下来我怎么上去呀?刚要喊。上面来人滑得太快了,“咚”地一下,将路十三踹得抱着铁链又下降了足足两丈。上面那人以为到了洞底,伸长腿用脚在那点啊点,点半天也没点着个踏脚的地方,就又接着往下滑……
路十三连忙大喊:“呔!”
上面那人偶闻这一声喊,反应超乎寻常地敏捷,两手倒拽铁链“嗖嗖嗖”窜上去有三五丈远,停在上面“哈啊哈”地狂喘粗气,显然是吓得不轻。路十三兴灾乐祸,隐在下面也不言声,心想:吓死你个狗日的。
不想上面那人忽然燃起一支火把。火光将洞照得通明,但只限于那人的前后左右,当上面那人一低头之际,路十三突然发现,这个人竟然是二丑。
路十三在谷中两年有余,最熟悉的人莫过于二丑。隔三差五给自己送饭送药,虽然不够定时定点,但在路十三心里也是感激万分。
急忙遥遥向上大呼,二丑两字刚刚离唇,上面那束燃得通明的火把簌然坠落,想是二丑要看一看,下面喊叫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路十三待火把落到自己身边,一伸手连忙抓在手里。上面的二丑刚好听到下面有人呼他,又任火光照耀,也看清了下面的路十三,忙“哧溜哧溜”和路十三来了个头脚相接。
“你怎么也下来了?”路十三好奇地问。
这两年和二丑关系处的很好,话也说得随便,本来二人也都是随便的人,性情很相投,若不因立场不同,促膝而谈结拜论交随时都有可能发生。
二丑眨巴几下眼珠,道:“我给你送饭来了,找也找不到你,就发现了这眼洞,于是就下来看看。”
“啊,原来是这样。”路十三点点头,又道:“下面也没什么东西,还特别冷,冻地我不行,咱们还是回吧”。
路十三已经是咬着牙抵抗寒冷。
“你是由打下面上来的呀?”二丑有点吃惊。紧接着又很急迫地问:“你看没看到下面有具棺材?”
路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