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哥从此再也不近大家身前,任你千呼万唤,威逼引诱,就是不让你近身。时间越久,大家越认为是个事,只有奚小妹心疼鸟师姐,常遥遥抛过去一把米,好教鸟不为一日数餐所累。大家见了不好着恼,必竟人家是同门姐妹。
一日,奚落花逮到两条青油油的鼻涕虫。为什么叫鼻涕虫呢,因为这虫子有小拇指粗细,通体绿色,软绵绵象大鼻涕一样。奚落花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虫子,就认为叫鼻涕虫最恰当不过。俩虫异常肥软,肉滚滚地在奚落花摊开的掌心玩耍,麻酥酥的感觉传遍全身,甚是异样。当下佯装无事,慢悠悠去寻八哥。
八哥树枝上午睡正酣,听树下嘻嘻哈哈扰鸟清梦,很生气,打算蹦过去从上往下屙他脑袋一泡鸟屎。不料刚睁开鸟眼,一下子就被奚落花手心两条鼻涕虫所吸引。馋涎登时上涌,涌鸟一个大跟头,急忙蹦下树枝,心里想:你也不吃虫,抓了美味在那傻笑个什么劲?连忙故做亲热地叫:“师侄师侄”
奚落花见八哥上当,故意不理它。点燃一根树枝,嘻嘻嘻地自言自语:“虫啊虫啊,姐可好长好长时间没吃荤腥了,今天实在忍不住,你就受点累吧。”把虫子放在岩石上,边说边用手里柴火去烧那虫。两条虫子吃火烧烤,拼命逃跑,可惜只能往来翻滚。八哥就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没吃中午饭呢。蹦蹦蹦,蹦到奚落花脚边,急忙叫:“莫骚莫骚,熟了不好吃,味道就不鲜了。”
奚落花佯装生气,叱道:“去!一边去!谁要你多嘴多舌,你是扁毛畜牲,你以为我也是扁毛畜牲啊。”
八哥心急火燎,眼睁睁见美味儿就要变味儿。两只小眼睛盯住青虫,只盼这虫子一骨碌逃脱险境掉进草丛里,那时便要看谁的嘴快了。可惜两条青虫虽然好吃懒做,却也攒下了一大片家业,又尽数带自己身上,弄得周身跟大财主一样腰缠万贯硕硕肥肥,哪里还敢言走,光有滚的份,滚也是滚过来滚过去。看得八哥胃口大开,张着尖尖利嘴,呶着小眼就是不敢上前。也不是很怕奚落花,独惧火。虫子没抢着吃,再教火把自己给烧烤喽,那可糟糕透顶。
柴火距鼻涕虫半尺左右,奚落花忽然停住。八哥一见兴高彩烈,翅舞足蹈,以为奚落花发了善心,至少会分给自己一条,于是不住地左蹦右跳,连忙把胃口调理好。
奚落花歪着脑袋冲八哥嗔道:“你要吃,因何不自己去逮?为什么偏偏要我的两条?”
八哥登时心凉半截,但还是不太死心地查颜观色,见大姑娘并没有一路怒下去,连忙“唏溜”一声鸟叫,算是叹了一口气,接着叫道:“侄儿,我没你命好,你一找就找两条。我俩眼睛有病啊,你不知道,鸟看什么都是一个色,唏,不提也罢。”
奚落花肚子里暗暗偷笑,悠然道:“要说把这两条给你吃吧,也并无不可,但我有一个条件……”眼角余光偷窥八哥。
八哥一听有戏,奋勇向前,小脑袋滴滴溜溜直转,嘴里唏溜溜作响。可能是心中感慨万千有话要说,又许是的确馋得不行,引得嘴里口水横行。
一颠一颠,赶忙往奚落花身边靠拢。
“侄儿,你说你说。”八哥急不可待。
唉!奚落花未曾开口先打了一个唉声,“我就想学大师父摆的那座奇阵,可大师父说什么也不教我。我就想,有什么了不起呀,你不教,还有比你更高明的呢。于是我就想到了你,没有你的话,大师父早就抛尸荒野了,你说是不是?”
八哥听奚落花这么一说,登时一呆,两只黑漆漆绿豆般大的小眼盯着奚落花出神,一时半会小脑袋有些抹不开窍,不知道奚落花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是说……”八哥半信半疑地猜,“——要,要认我做你的师父?”鸟惊喜交加结结巴巴,试探着问。
奚落花心说:天呐!破鸟太不自量了,半斤八两都没有,还要给我当师父。我想飞你能教会我呀?拼命忍住笑,即不点头也不摇头,光低着头看那两条倒霉的鼻涕虫。
八哥本来紧紧盯着奚落花,见奚落花目光移开,视线便也一路跟随。不看则已,一看顿时血脉贲张。原来青虫吃火一烤,虽然未死,却弄得更是肥头肿脸,显得更加又滚又圆。
紧急关头,八哥突然福至心灵,眨巴眨巴两只小眼,叫道:“侄儿,你就别难为鸟了,是不是又为着那事?”
“什么事啊?”奚落花显得漫不经心。
“路大呆子不让说呀。”八哥一语双关。
奚落花闻听心中一紧,怎么又和囚徒扯上了关系。知道再问下去也无结果,这鸟早被其主人调教得精灵百怪,一颗小小的脑袋恐怕犹胜自己而无不及。
“给你吧给你吧,看你馋那鸟样。反正就这么两条,我吃了也不解馋,不过有个条件你必须要答应我?”奚落花转了转眼珠,刻意提醒八哥。
八哥肺子都要气炸了,心想:这点脚罗锅的破妮子,怎么如此可恶,已经告诉你秘密了,怎么反复无常又算计我。
破罐子破摔。鸟瞪着两只圆鼓鼓的小眼睛,恶狠狠地看着奚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