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三天就要美术考试了,放眼望去,画室里一群的熊猫。一个多月一来,大家没有谁睡过一次好觉,都是画着画着就睡着了,然后在梦里画着画着又醒了。陈江丽心里涌起了一丝绝望,这样连日来的拼搏真的对么?如果考不好该怎么办?这么久的努力不就都白费了,自己一向喜欢的美术,真的能让自己考上一个好的大学么?
陈江丽越想越乱,不知是谁的铅笔掉在了地上,哒哒,很清脆的几声,陈江丽回过神来。美术班的班长章凡居然耷拉着脑袋,在一旁睡着了,铅笔在他的画面上留下了一条长长的线。春哥走过来,把他的背弄平,脚垫在他的背下,免得弄脏的了衣服。画室真的很脏,到处都是黑漆漆的一片,被大量的铅粉所覆盖着的,本来白净的瓷砖,被硬生生的换了一种颜色,有些灰又有点黑,似乎只有每天早上才能看到它原来的面目,不过一天下来,又变成这般模样。
春哥用手指拉开章凡的嘴唇,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出来他接下来要干嘛。只见他拉开章凡的嘴之后,喉咙里不断的发出要吐痰的声音,这是他对付睡觉学生的惯用伎俩,老师中也只有他想得出这么恶心的方法。在他这招之下,很少有人能继续扛下去的,可是章凡居然动也不动,就那么平躺在春哥的脚上,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他的呼吸微平,好像还睡得很舒服的样子。
画室有个老师姓李,单名一个财字。
有同学他名字,“老师,你叫什么名字,怎么称呼啊?”
他就回答,“你猜”。他就故意换个声调,还加上鼻音,愣是把“李财”二字,说成了“你猜”。
同学说,“我不猜,到底叫什么啊。”
他还装作很正经的样子说,“你猜啊!”
同学知道他是耍趣,便道,“你猜我猜不猜啊。”
他想都没想的答道,“你猜我猜不猜得到你猜不猜啊。”
······
这句话到这儿,基本上没几个人能接得下去了。后来大家都知道他叫李财,就直接叫他老李,顺便也学会了他的口头禅。
动不动就是“你猜,你猜啊”,问有没有橡皮借下,“你猜!”中午吃的什么?“你猜”问个厕所还“你猜!”你要是接下去了,结果会更糊涂。不过在把人弄得快要崩溃的时候,大家都会笑着告诉对方,或者把他要找的东西递给他,也算是枯燥的生活中唯一一点儿乐趣了。
老李示意春哥过去,换他来弄章凡。他抓起章凡的肩膀,膝盖顶着他的腰,手上一使劲,旁边几个同学忍不住摇头,叹息道,“哎,我们可怜的班长啊。”
老李反复弄了几次,章凡就是不醒,老李都忍不住感叹的他腰的柔韧啊。于是放下章凡,“就让他睡十来分钟吧。”老李刚走没多远,章凡就自个儿悠悠的醒来了,揉了揉眼睛,拾起地上的铅笔,铅笔头已经摔断了,章凡又从坐着的工具箱里拿出一支,继续画,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似得。老李看着章凡说,“去,做五十个俯卧撑,醒醒瞌睡。”章凡一脸茫然的样子,最后还是服从了。五十个俯卧撑,对他来说真的很多,而且连日来的忙碌,整天坐在一个小板凳上,动的最多的就是手上的笔。严重的缺乏锻炼,章凡做了十几个就不行了,最后还是咬咬牙,做完了五十个,头上冒着汗,就回去位子上继续画画,可是这么一来瞌睡没醒,反而更累了。
有人说,“你永远无法叫醒装睡得人。”可是又怎样才能叫醒太累的人呢?
章凡的画画的真的很烂,不止一个老师这样说他,他当上班长是教美术的副校长定的,副校长没见过他画的画,他能当上班长的原因大家都说是因为那天副校长来,让他当了一个多小时的模特。他一动不动的做着一个姿势,结果估计是副校长看他太辛苦,就让他当了美术班的班长,连他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不过,不止老师说他美术画的差,同学也说,但他居然没生气过,每当一副画完,他就自顾自的欣赏,“嗯,这张画的不错啊。”然后好好的收起来。
有时大家就挖苦他说,“真是越丑越自信。”他也不生气,他把别人对自己的坏话,当成别人对自己的嫉妒。不过,他很少把一张素描画完过,因为他总是把画画到一半就撕了,想是连自己也看不下去了,不过之后他又会重新换上一张白纸,直到画好为止。
一次模拟考的时候,是在美术高考的学校考的,老师叫他们先体验一下。素描考试是三个小时。考题是画一张三分之一侧脸人头像,老李出的题。画到差不多的时候,陈江丽出去上厕所,结果就遇到了章凡。他正在一棵枫树下,一脸踌躇的样子,陈江丽好奇的问他怎么回事儿,他不好意思的说,忘了厕所在哪儿了。陈江丽心下好笑,带他去厕所,反正是顺路。陈江丽上完厕所回去,又画了半个多小时。章凡这才满头大汗的跑进考场。春哥问,“怎么回事儿啊,现在才回来,还以你掉茅坑里了呢!正准备找人一起去捞你呢。”章凡支支吾吾的说道,“不小心,迷路了。”
迷路了!厕所离考场才多远啊,他居然迷路了,在整个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