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姨娘听了夏湘的吩咐,也坐在上首,俩人端着茶杯对饮,笑容浅淡,举止间却端庄沉稳,瞥见杜府一干人,也没有站起身。
“姨娘今儿有客?”夏湘声音不大,却刚巧能落在所有人耳中。
赵姨娘冷眼瞧了瞧杜府来的妈妈,迟疑中摇了摇头:“许是找错了人,没听今儿谁要来。这位妈妈是哪个府上的?还是咱们府上哪个房里新来的?”
那管事妈妈眉心一跳。
然片刻就沉下气,开口道:“奴婢是杜府的人,杜夫人派奴婢过来交换庚贴,看看你家二小姐跟咱们杜二爷八字是否匹配。”
这话莫说不客气,可谓放肆无礼了。
赵姨娘有点儿慌,有点儿不镇定了,心里又急又气,却又不敢发作,生怕这婚事再生出什么变故。没了主意怎么办?她便望向夏湘。
夏湘冷冷一笑,抬起头来,目光十分平静地望着堂下的管事妈妈,顿时散发出一种上位者才有的气势,这气势一经形成,便直指堂下的管事妈妈和那几个丫鬟,让杜府那几人心头一惊。
知道夏府大小姐有点儿名堂,却也没当一回事,总归十四岁的小丫头,能掀起多大风浪,可这会儿瞧见夏湘的眼神,这几位心里便有些没底了。
“庚贴?是你说换就换的?你说你是杜府的管事妈妈,谁来作证?我倒是觉着,你这婆子冒充杜府管事妈妈,出来招摇撞骗,可恶得很。”夏湘冷冷开口,不等对方辩驳。又哼了一声说道:“杜夫人一向御下极严,手底下的管事妈妈怎么会连您和你这样的称呼都会弄错?再者,交换庚帖前,总要来个媒人罢?杜夫人知书达理,贤良淑德,不可能不晓得这些礼数。尔等好大胆,竟冒充丞相府的人!”
夏湘蓦地站起身。将杯子甩到地上。“啪嚓”一声,杯子碎成无数片,四散开来。
那杯子刚好落在杜府管事妈妈身前。就在她脚边碎开,她吓得尖叫一声,向后退了好几步,勉强站稳之后。依然心有余悸。
都说夏家大小姐是个百年不遇的怪人,今儿一见还真是……不容小觑。这丫头样貌都没张开呢。咋就这么大的脾气,这么大的气势?管事妈妈脸儿都白了,再品品夏湘的话,腿就开始哆嗦了。
这要是被这妮子送回杜府。再扔出方才那一番话,夫人会怎么办?是认了她杜夫人不懂礼数,还是撇清跟管事妈妈的关系?若撇清关系。自己一行人被夏湘送去衙门可怎么办?
“大小姐,大小姐息怒。是奴婢这嘴笨,是奴婢不懂事,”说着,管事妈妈照着自己的嘴巴乔模乔样地拍了两下,旋即弓着腰,露出一副奴颜婢膝的模样儿,谄笑道:“杜夫人让奴婢来问问您们府上的主意,看愿不愿意把二小姐下嫁到咱们杜府,若愿意,咱们杜二爷的庚贴就在这,立马就递给您们,本该寻个媒人来,可杜夫人性子急,巴不得二小姐今儿就过门儿呢,这不,就让我这嘴笨的奴婢来了。”
“倒谈不上下嫁,”夏湘冷笑,坐回到椅子上,从始至终也没给杜府那一行人让个座位:“不过,我夏府的二小姐与你杜府的二爷倒是门当户对,谁也没委屈了谁。我妹妹在府上是祖父、父亲和姨娘们的掌上明珠,也是我夏湘的亲人,这婚事如何尚且不说,只说我这姝姐儿过了门,会不会受委屈啊?”
这一番话若是被个老太太说出口,或是赵姨娘说出来的也罢,可如今被夏湘说出来,就让人觉着有些毛骨悚然了。好像一个小姑娘被老太太鬼附身了似的,瘆的慌。
“怎么会受委屈?咱们杜二爷是个知冷知热的,杜夫人也是个知道疼人的,杜府又这么中意贵府二小姐,怎么会委屈了二小姐?”说着,管事妈妈的脸上就滴下了冷汗。
夏湘眼睛一眯,似笑非笑:“别站着,坐。”
管事妈妈战战兢兢虚坐到一旁的椅子上,一脸谄媚。心里却咒骂,本以为得了个好差事,来夏府压压这姨奶奶,寻了机会再扔出几句话敲打敲打她。嘿,这是个好差事。全没想到遇着这么个鬼天气,又遇着这么个鬼丫头!
流年不利啊,流年不利啊!
夏湘侧过头对赵姨娘笑道:“姨娘,您看这亲事还成不?”
赵姨娘一早儿得了夏湘的嘱咐,不敢草草应下。她掏出个帕子,轻轻擦了擦嘴角,半晌才慢悠悠说道:“这位妈妈,这亲事还得商量,我总得请示了老爷才能拿主意。你把二爷的庚贴放这儿吧,过些日子我派人去你们杜府传个信儿,到时候成不成,再商量。”说完还打了个哈欠,对夏湘温温柔柔笑道:“大小姐您瞧,这天儿一下雨,身子就乏得紧。”
这是在下逐客令?虽说管事妈妈瞧着赵姨娘和夏湘的嚣张模样儿气不打一处来,心里憋着一股火,可如何也不敢发作。听赵姨娘这么一说,管事妈妈反而舒了口长气,
“……奴婢还得回去交代杜夫人,这是二爷的庚贴,”说着,管事妈妈把庚贴递给了夏湘:“奴婢不叨扰了……”
话还未说完,忽然感觉耳边仿佛一阵风吹过,管事妈妈汗毛乍起,刚想喊出声,就见一道黑影落定,就站在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