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敛房的动静终于引来了一群官人,为首的竟然是穿着红色官袍的官员。南陵国官袍有讲究,红色官袍代表着四品以上的官员,官位越高,颜色越发偏向深褐色。
这个刑部官员除了带来一队官兵,还有两名刑部官员。
他看到敛房外一名小吏满脸是血,而且还晕死过去,又看到一位牢头躺在地上直叫唤。勃然大怒道:“你们是谁?!敢来刑部闹事?!”
陆云一干人等脸色有些不好看,正不知该如何答话。
那刑部官员喝道:“来人!全部拿下!”
这时,躲在陆云背后的图谋咳嗽了一声,小心翼翼站出来,低眉顺眼对那官员道:“舅舅——”
舅舅?
在陆云听来,他这一声叫,顿时令他大跌眼镜!
“舅舅,您可来了,再不来,外甥可就要把您的刑部给拆了。”图谋揖了一礼道。
马掌固悠悠转醒看到这一幕,差点又晕了过去。
李胆则瞬间吓傻了,竟然忘了裆部的疼痛,暗自后悔起来。
马掌固更是狠狠瞪了他几眼,眼里能射出刀子。心中亦把他咒骂了千百遍,自己要找死,何必拉上我?
转念又一想,保住饭碗要紧!
他眼光立刻在众人脸上偷偷来回打量,察言观色的同时思讨稳妥的对策。
与马掌固一般察言观色的还有陆云,他仔细观察图谋和来人之间的眉宇,确实有那么三分像,再加上两人都是络腮胡,那就有六七分像了。
对策没想出来,却听那人厉声道:“胡闹!真是胡闹!”
刑部侍郎一脸怒意,盯着这一场闹剧责问他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给我从实招来,否则,我把你关入狱中反省,听到了吗?”
陆云看这家伙四十岁模样,不怒自威,气场足,很有派头。
可图谋不买账,低眉顺首只是做做样子,抬起头便笑嘻嘻道:“舅舅……”
“住嘴,要叫侍郎大人!”他瞪着眼珠子纠正。
图谋一拱手不耐烦道:“是,侍郎大人,是这么回事,我兄弟要来敛领尸首,可这马什么掌固的竟然要讹他十两金子,若是没有十两金子,就不让领尸首回去敛葬,您说这事儿操蛋不操蛋?
还有这位,是李牢头吧……不好好干差事,竟然勾结什么市井无赖,抢金打劫……侍郎大人,刑部这是怎么了?竟出贪腐之徒和强人贼子……”
刑部众人顿时齐齐变色。
侍郎大人勃然大怒:“住嘴!”
图谋果然闭嘴,拱拱手站在一旁,宛如待宰的羔羊。
侍郎大人皱着眉头,脸色很寒,冲着马掌固诘问道:“马掌固,他说你向其索要十两金子,有这回事么?”
马掌固冷汗湿了后背,心中一遍遍告诉自己要镇定,死不承认便是。他整整衣衫,揖一礼道:“他们所言并不属实,属下只是按规矩收了他们十两银子的停尸费和看顾费用。这银子他们也给了,但是到了敛房,他们竟然要闹事,殴打我等小吏……”
图谋大怒,挥手就要抽他:“小子,你敢睁眼睛说瞎话么?明明开口要的是十两金子……敢在你爷爷面前玩心眼儿?看我不抽死你!!”
这家伙竟然不躲,愣是又让图谋抽了一嘴巴子,脸又被抽肿了。
“住手!”
他一声叱喝,又转头对李牢头诘问道:“李胆,你不在牢里当班,来敛房作甚?”
陆云看得清楚,他竟然开口不提图谋的指控,看来是想息事宁人。
转念一想,一边是自己的亲外甥,一边是刑部的名声,不管谁对谁错,都不能闹大。
李胆站起来,整整衣冠恭恭敬敬回道:“回禀侍郎大人,小人在看牢的时候,曾受过罗善财的恩惠,今日听说有人来敛罗善财尸首,特地过来看看,本想照拂一二,可哪里想到会遇到这等不讲理之人,见着小吏就打,如今还要诬陷小吏……”
图谋听了大怒道:“好你个死绝户!你想死么?”
“好了!不要闹了!这里是刑部,如此荒唐的闹剧要闹到什么时候?你们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侍郎黑着脸训斥道:“还有你,别仗着你爹是九门提督就胡来,赶紧的,把尸首领走,别再丢人现眼!”
他这么一说,所有人都不敢再吱声,他这是下马威啊,吓人竟然不用自己的官威,而用九门提督的头衔吓唬人。
九门提督何许人也?乃是朝廷从一品大员,皇上最信任的宠臣之一,谁不开眼敢得罪?
“是。”图谋再次低眉顺首道。
所有刑部官兵一致地不敢吭声,每个人避图谋等一行人犹如避瘟神一般,都希望他快点离开。
马掌固和李牢头对视一眼,不由松了一口气。俩人最会做人,一声招呼,招来杂役帮着把罗善财尸身敛好,抬上一辆小马车,吩咐着从后门出刑部,沿着一条阴森的小道直通城外。
侍郎大人带着官兵散了,马掌固扔低眉顺首,大气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