沼泽深处的这处蜘蛛巢穴,并不潮湿,里面还弥漫着沁人肺腑的清香——沈玉柏已经极力收敛了,在仙界这点味可能并不明显,然而这里是苍劫原。
层层蛛网将四壁盖得严严实实,踩进去时有些晃悠,南鸿子这才发现这儿不是什么洞穴,而是整个由蛛丝织出来的大网兜,悬空挂着。
这可不是一件容易事,要加固,外面就是沼泽恶泥,里外的味道都要隔绝,厚度也得讲究。
网兜巢穴里并不是空荡荡的,相反陈设还挺周全。
玳瑁色的大屏风,天然的符文花纹,边缘粗糙,看起来像是什么妖兽的背甲。
红褐色矮几桌椅上摆着雕琢精细的骨杯,还有一个不知材质的壶,占据了最大空间的就是一张雪白皮毛铺成的床榻,皮毛没有间隙,巨大的一整块,还散发着淡淡的清甜魅香,床榻上耷拉着九条充当枕头用的绒枕,可是它的本来面目,一看既知。
“九尾狐?”
离焰脚步一顿。
修真界曾经出了一个八尾狐,暗害正魔两道修士,因为它的贪食恰好赶上了两方互相猜忌的时刻,八尾狐完美的隐藏住了,胆子也越来越大,最后找上了晋升元婴期的陈禾。
论境界,元婴修士在八尾狐十分有把握制住。
但那只狐狸没料到陈禾有石中火,慌乱之中为脱身丢出小界碎片,它也未曾想到小界碎片内是那样一片惨烈的战场。
最后八尾狐死在了小界碎片里,走出来的只有陈禾,或者说离焰。
大乘期——
在小界碎片内蹉跎了数百年,虽是艰辛,但这却是离焰一生第二重要的机缘,否则正魔两道激战时,他仍然是个只有元婴期的魔修,还做什么魔尊?得什么时机?
离焰能逆天渡劫,与他统领多年魔道,有取之不尽的灵材资源存在很大关系。
一个八尾狐妄图修成九尾,不也是想着飞升?
它没有达成的希望,看来其他小世界有狐妖得偿所愿了,然而这只九尾狐绝对没有想到,因为作恶多端,直接被天道扔进了苍劫原,最终下场却是蜘蛛巢穴里的床垫被褥枕头。
说是请释沣三人进来,沈玉柏一点都没有让他们坐在床上的意思,尽管那张床足够大,又很柔软的样子。
认出皮毛原状的释沣,也绝对没有去那儿坐的意思。
倒是离焰古怪的看了一眼沈玉柏。
——这布置只能让人想到道侣,还有双修。
毒蛛与…人参?
离焰见过飞琼岛主,知道他的道侣是梁燕,所以那位梁夫人其实是一只蜘蛛?
记忆又出现了模糊…
离焰皱眉,找不到蜃珠他认为是心魔作祟,但心魔里冒出这对他没什么印象的道侣做甚?
桌边的椅子也只有两张,南鸿子也是第一次被妖兽邀请到巢穴里,这事太新奇,踩踩地上的网,觉得不黏,于是很坦然的席地而坐。
石中火还觉得这晃悠劲儿挺好玩,用整个身躯压着“地面”,带动巢穴左摇右摆,桌上的骨杯随着倾斜的桌面往下滑。
但是桌椅与床榻却分毫不动。
仔细一看,原来连同屏风在内,蛛网已经将它们的腿牢牢固定在原处。
黑蛛缓缓探进来一个头,紧跟着身形变化,变作一个妖娆女子,身披黑纱,袅娜的踏进来。
巢穴没有门,唯一的开口,在黑蛛进来后,也随之封死。
——这是个很危险的行径,离焰紧紧盯着梁夫人。
“离焰尊者这般看着妾身,是疑心我与沈郎要对令师兄不利吗?”梁夫人轻声而笑,她这是在拿这对师兄弟的关系打趣。
谁不知道血魔飞升百年后,离焰尊者连等魔道赢得天下的兴趣都没有,也跟着飞升了。致使修真界局势再次从明朗变得扑朔迷离。
“尊者为挡天劫,连小阳山空中火也带走了,为修真界解除了一个隐患,而今实力又深不可测…”
梁夫人打量离焰,若有所指的抱怨了一句:“连我的网都被撕烂了,妾身哪敢有什么歪主意。”
说着整个人就慵懒的半躺了下来,双臂展开挂在沈玉柏身上。
梁夫人还笑嘻嘻的说:“诸位不要见怪,我离沈郎越近,越能盖住他身上的味道,失礼之处,就请见谅,不知这位是——”
她向南鸿子一指。
“吾师。”释沣答。
梁夫人与沈玉柏一愣,南鸿子死而复生的事,他们也从河洛派那里听说了,但是见到本人尚属初次。
“原来这就是令师!”
沈玉柏并没有站起来,算年纪他比南鸿子两辈子都要长。
“后来中原不曾听闻道长踪迹,原来也飞升了?”
“这事说来话长。”
南鸿子该正经的时候,就是仙风道骨神采不凡:“久仰贤伉俪之名。”
嗯,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陋居待客,也拿不出什么好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