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挺的伤势并不重,只是真元损耗过大,又被大手拍击的震荡力道给打晕了过去,因此在康贵福喂他吃下一粒回复丹药后不多时就已经醒来。
还带着些虚弱的周挺看着半蹲在自己身前的康贵福,涩声问道:“小如还是被那人给掳走了么?”
康贵福指指黑球远去的方向,低声回答道:“是,都怪我和玄冥无用,没有前来支援师兄。”
周挺叹口气,惨笑道:“没有用的,那人修为高出我们甚多,就算是只有他一人咱们也是打不过的,玄冥怎么样了?”
“他中了敌人一记抓击,说是服药调息才能行动。”
周挺再叹口气道:“他也受伤了。”
说罢,周挺挣扎着站起身来,看向康贵福所指的方向,“敌人朝这个方向去了?”
“是,刚才我看到的,而且高个子的修士在退走前还挨了玄冥一刀,刀身融化,在地面上留下一条痕迹。”
“噢?”周挺听到康贵福的回答精神一振,快走几步来到一处刀身融化后滴落在地面的黑渍前,看了几眼后起身盯着康贵福道:“我要追上去,你跟不跟我同去?”
康贵福明显向后畏缩一下,最终却挺起胸膛道:“小如虽然爱拿我开些玩笑,但平日里对我还是不错的,更何况师兄对我一直颇多照顾,你既然说去,那我们同去便是。”
周挺拍拍康贵福的肩膀,“去跟玄冥说一声,让他伤势好转后跟上,我会在沿途留下标记。”
一刻钟后,岳霖起身,从衣服下面取出挡在胸前的龟甲,看着周挺与康贵福已经消失的方向,取出许久不用的穿云梭,沿着周挺所做的标记向前飞去。
现在又成了他一个人隐在暗处,之前一直无法使出的诸般手段此时已经没有了顾忌,可以尽情施展。
岳霖驾着穿云梭跟在周挺与康贵福后面,虽然黑夜无法远视,但云舟发力疾行所留下的痕迹在岳霖眼中就是最好的道标。
这两个人跑得很快啊,飞出百里距离,岳霖有些惊讶地发现云舟留下的痕迹在渐渐变淡,再加一分力量,岳霖同样加速跟了下去。
一百五十里后,岳霖眼神一凝,前方大约十里外天地元气剧烈波动起来,持续时间不长,只有十个呼吸时间,随后寂静下来,但是平静只有短短一瞬,又一股杂乱的波动越过十里的距离远远传来。
是追上后打起来了?岳霖来不及多想,降下穿云梭,从储物袋中取出之前在一处城池乱逛时随手买下的面具戴在脸上,脚尖点地朝着天地元气波动处飞奔过去。
岳霖隐在暗处远远看去,原本平整的地面如今全是大大小小的坑洼,还有许多纵横来去的深深沟壑,十几具尸体散落在各处,尸体所穿衣物统一,头上还带着相同的道冠。
这是,摩云宗的弟子……观察片刻后岳霖得出结论,运足目力再看,岳霖发现康贵福胖胖的身躯躺在侧前方一处灌木下一动不动,胸口一道碗口大小的贯通伤口,暗红色的血迹浸透了地面好大一片区域,康贵福一只手臂已然不见,另一只手上紧握着一根杯口粗的铁鞭,铁鞭从中断开,切口平滑,应该是被人使用利刃一划而断。
想到一路上咋咋呼呼、能吃又能干的康贵福就这样死了,岳霖虽然早有心理准备,现在却也感到心头黯然。
灌木轻轻摇动一下,岳霖几个纵越,来到灌木后面,周挺靠着一块大石半躺在地上,鲜血从口中不断淌出,听到身边脚步声响起,他奋力抬起显得无比沉重的头颅,张大双眼看了一下,随后虚弱笑道:“是玄冥师弟来了吗,师兄是不成了。”
岳霖在周挺身边蹲下,看着周挺因失血过多更显惨白的面容,低声问道:“旁边许多摩云宗的弟子,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摩云宗外门弟子和黑袍两人不知道怎么碰巧遇上了,两边刚一相见即展开火并,我和康师弟躲闪不及被牵扯进去,结果你也看到了,摩云宗弟子全灭,黑袍侏儒受伤而走。”
说了这么多,周挺咳出一口血来,喘息一阵或接着道:“玄冥师弟,我以往是对你存了许多利用的心思,但……但看在后面你我相处还算融洽的份上,能否去救一救小如?”
岳霖静静看着生命迹象不断减弱的周挺,一时间没有答话。
周挺苦笑一下,挣扎着道:“我也知道有些强人所难,不敢勉强玄冥师弟,我不算是个好人,数十年来真正在意的也只有小如一人而已,玄冥师弟,我只求你能前去悄悄看上一眼,若可为,就顺手救她一命,若不可为,我也不会怪你……”
望着周挺充满希冀的眼神,岳霖沉默许久后还是低声说道:“好吧,我不敢保证能救她出来。”
周挺失神的双眼猛然爆发出绚丽的光彩,他似是想要抬手对岳霖表示感谢,但只抬到一半就无力垂下,随后眼中光彩散去,只余下“多谢”两字在寂静的夜中回响。
周挺死了,他倚在石边,没有合上的眼睛瞪着头顶的夜空,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刹那,不知是在回忆往事,还是仍然在挂念着被人掳走的小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