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好风,我心悠吟……星辰好梦,良人远行……琴瑟好音,美事将近……”
空气里传来断断续续的歌声,歌者似乎隔得太远了,歌声夹在风中,听得不那么纯粹。但是这首被歌者反复吟唱的短曲,却是他再熟悉不过的《美事近》。
《美事近》词曲均是子洛所作,背景是在一次丹原决被派往四方天进行例行检查,子洛由于惦念师弟丹原决,听师父紫微星君透露丹原决当时应该行到南方天了,她心下一动,偷偷溜出北极宫就下了几重天,直奔位于三四重天之间的南方天界府。
奈何子洛没有方向感,兜来兜去找不到,又下到了昆仑虚,在昆仑虚还几乎迷了路。不过,陷在爱河中的子洛是甜蜜的。没找到师弟,光是想念,也让她有了一种在角落里偷偷望到了师弟身影的错觉。眼前浮现出丹原决的眉目,嘴上便不自觉哼唱了起来。边唱边改,几遍改下来,就有了这首《美事近》。
子洛一路走一路唱,歌声在荒凉的昆仑虚回荡。飘进了牧民的耳朵,也就成了昆仑虚一带著名的一首民歌了。
丹原决归来后不久,师父紫微星君黎录就为他们立了婚约,师姐弟俩就有了更多亲密接触的理由。丹原决认可这个未婚妻师姐,不过对于什么是爱情,那时候的他还太懵懂。
师姐在他身边经常会哼唱这首歌,歌声里他竟也品得到爱恋,闻得着甜蜜,觉得出幸福。丹原决与子洛很多的回忆都是伴着这首歌的。躺在云海中、窝在载日车里、坐在北极宫的后院……这首歌轻快而悠扬的旋律,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贯穿了丹原决和子洛相处的整个记忆。
所以,听到这首歌,他才会激动到发狂。
“子洛……子洛,是你吗?子洛!你在哪!”丹原决跑起来,喃喃自语最终也变成了近乎咆哮的大喊。
羽高院地处偏僻,路上还是偶有路人。白羽民对秩序太过习惯,平常安静的街道上突然出现这么一个疯子般的男人大吼大叫还东奔西跑,路人们纷纷避闪改道,胆小的甚至不自觉地略略张开了翅膀呈防御姿态。
丹原决心下大颤,气喘吁吁的在不同巷道间穿梭找寻那个歌者。
一定是子洛。一定是她。这首歌是她一个人的。
丹原决不去想为什么失踪了这么久的子洛会出现在这个陌生的国度,他只管拼命去找出她来。她在,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近了。很近了。
唱歌的声音愈发清晰响亮起来,只是歌者的声音有些陌生。丹原决没有迟疑,而是加快了脚步。有什么困惑,找到歌者再问。
在右边。丹原决猛地跑向右边的巷道,穿出来,迎面是耀眼的阳光,刺得眼睛本能地闭了一下。再睁开来,面前的街道两旁一色的樱花树,樱花正开得热烈,漫天的樱花无声地飘落着,地上铺满了花瓣,一个女孩子,走在樱花树荫下,不时地转个圈,嘴里大声地唱着歌。
丹原决追上女孩,一把摁住她的肩膀,脱口而出:“子洛!”
“呜哇——”
歌声戛然而止,女孩放肆地大哭起来,她的声音远远高过了丹原决之前大声呼唤的声音。她带着哭腔喊道:“你是谁!你要干什么!妈妈——快来救我!”
女孩的过激反应像一股强电流,刺激得丹原决忙把手移开,小飞虎也被惊得飞了起来。所谓鸡飞狗跳,就是这般景象吧。
这个女孩不是子洛。
一天中,丹原决接触了不少白羽民,对他们的行为习惯多少有些了解。这个女孩如此呼天抢地,让他觉得不太对劲。
待女孩停止呼喊、转成抽噎,丹原决才询问:“你刚才唱的那首歌,是谁教给你的?”
“我,我天生就很会唱歌啊!”
女孩躲闪着丹原决的目光,她眼神飘忽,东张西望,一会又被盘旋的小飞虎所吸引,破涕为笑,叫着:“鸟!大鸟!彩色的大鸟!”
女孩表现出一副痴傻模样。丹原决有些茫然,还不死心,换了个问题:“你的确唱得很好。不过我想问问你,你唱的歌,是从哪听到的?”
“我?我今年十五岁了呢。”女孩吮着鼻涕认真回答,完全文不对题。
……
面对这个疯女孩,丹原决都有点呆愣了。从疯女孩嘴里问不出任何有价值的东西,找寻子洛的线索随着这歌声,戛然而止了,稍有头绪的记忆变回一团乱麻。
丹原决盯着疯女孩看,她的衣服比起一般白羽民来有些褴褛,一对脏兮兮的翅膀也随性地伸展着,与子洛实在没有一丝相像之处。丹原决却挪不开视线,她眼神虽飘忽却是清澈见底,不时蹙眉流露出淡淡的忧郁,微微抿嘴又难掩俏皮纯真。仅凭这些细节,倒是可以拼凑出丹原决印象中的子洛的形象,只不过这些细节脱离了子洛的面容身形,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丹原决不说话,小飞虎飞累了落在了樱花树纤细的枝头,疯女孩觉得无聊了,语气浮离地说:“我走了。再见。”
疯女孩转身,留给他一个背影。瘦削的身体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