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亲长队本来走得很好,快进白羽都时,新娘子也按照婚俗,走出婚仪彩车向围观者们致意,可谓是气氛喜庆、画面美好,谁能料,空中突然降下一个庞然大物,惊得拉车的六批白马惊了四匹!
白马一脱缰,彩车瞬间失去平衡,站在车头的新娘子可是个弱女子,哪有什么防身功夫,危急关头,镶满赘物的翅膀也不听使唤了。新娘子就这么毫无预警地从平台上跌了下去,长长的拖尾羽衣却是甩出了一个漂亮的背影来。
……
其实,从天而降的不是什么天外来客,不过是一个飞降而下的男子罢了。他身上抱着一堆竹简,翅膀上也挂着一些羊皮卷轴和云锦卷轴,乍一看,才显得庞大臃肿。
这男子名叫凌非,是白羽都内人士——不时也住在白羽都外——昨天因为钓鱼、赌博玩得太累,晚上又喝酒喝多了,就睡过了头。醒来时辰不早,猛然记起今天还有课要上,怕误点迟到,便飞上高空,向白羽都疾飞而来。
白羽国有令,除国王明令特许外,所有人不得在都城内飞行。这一天,国王当然没有下令,也没有给凌非特许。全速飞行的凌非一望见白羽都外城琉璃瓦铺成的城墙和房顶,赶忙收翅降落。他下降的速度太快了,以至于快接近地面才看到聚集的人群,他又借助空气之阻力蹬腿移到大路中央落定。不想,降落点选在了落在后面的送亲队伍与打头阵的迎亲队伍之间空出的位置上。
拉新娘彩车的纯种马自小就养得娇贵,好草好水好窝地伺候着,可就是养得太仔细,一个个没见过世面,正昂首信步呢,半路杀出来一个巨大的黑影,小胆儿都吓爆了,一个个发疯似的边嘶叫边挣脱缰绳跑开去,妄想以此来发泄它们的恐惧。
一听有马声,凌非丢下手中书籍,回身就去捉马。
凌非才转身,眼前一道白光闪过,只见盛装的新娘因为车身剧烈晃动、慌乱中又没抓住低矮的护栏而从高高的彩车上摔了下来。她身穿的一套白凤羽所制拖尾羽衣,由于太长了,主人都快到轮子底下了,它的末端还兀自飞舞着。
凌非与发了狂的马儿们擦身而过,目测等他到达,新娘子恐怕要先坠到地上了。凌非立即凌空一个水龙翻身,身子在空中先是一横,又是一沉,再是一钻,硬是赶在新娘坠地前垫在了她身下……
凌非身手敏捷的很,这边去接住新娘子,另一边,他伸手掷出几枚穿地钉,通过将缰绳钉入地下,而将四匹受惊的马牢牢固定住。做完这一切,被撞倒在地的两个护马夫还没从地上爬起来。
……
围观的人们都知道马儿受惊致新娘子从车上摔下来,新郎不是傻蛋,知道该做什么。
新郎手忙脚乱下得马来,大力奔跑了一段,觉得翅膀上乱七八糟的东西绑着很碍事,跑起来阻力都大了不少,可是把翅膀完全收掉又不符合结婚的礼仪。折中之后,新郎把翅膀收了一些,改跑为快步走,身体则弓向前,以保持运动中的平衡。
新郎穿过几匹停在前面的脱缰马儿,发现新娘子真的在车下,就怒不可遏地喊道:“哪个,是哪个东西来坏老子的大事!”
新娘原本由凌非托举着,听到喊声,赶忙支撑着站起来,凌非也从地上站起来,一边拍着站到衣服上的尘土。
“就是你小子弄的是不!”新郎一边上前来要扶新娘,一边质问凌非。
新郎这么一吼,后面紧跟过来的两个家丁也帮腔:“在我们少爷大喜的日子闹事,真是活腻了你!”
凌非不慌不忙地把尘土一一拍去,嘴上回应说:“不错,是我,真是不好意思了。”
“哎,我说,”新郎还要发火,凌非转过了身来,新郎这时总算看清这人的面容了,再分辨后,他赶紧低头,一边示意家丁也转变态度。他双手交叉到胸前行礼,干笑道:“凌老师,是你啊。失礼失礼……嘿,嘿嘿……”
凌非自己有错在先,被骂两句也就认了,新郎又打招呼——虽然凌非没有认出这个新郎到底是谁,又是在哪里见过——凌非就再退一步,认错道:“刚才我太不小心了,不想出了这么个意外,人都没事吧?”
新郎这才想起询问新娘怎么样,他大致看了看新娘的翅膀和脸,一尘不染,应该没什么大碍。他忽然注意到新娘的脸上泛着红晕,眼睛直勾勾望着这位放荡不羁却名满白玉都的美艳贵公子凌非。新郎自知不论相貌还是才华,他都远不及凌非,平日深在闺中的新老婆首次碰到凌非,犯一下花痴也是情有可原的。新郎以前听过凌非的课,知道凌老师是名动京城的风云人物,他与凌不在一个等级,心态也就容易摆得正。
新郎官既不敢过多责怪凌非,又不敢训斥新娘子,只好把气撒在两个家丁身上。他凶巴巴地吼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少夫人扶上车去!”
“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