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蜜拉着丹原决,后面跟着面色深沉的沛提,三人疾步走到了冥河边。冥河寂静无声,幽暗无光,仿佛随时准备吞噬一切。
这个河岸前,依然没有桥。橘蜜停住脚步,另外两个也跟着停下来。橘蜜松开了握着丹原决的手,对他微微一笑,然后转过头去,抬起双手,手掌往外摊开,口中念念有词。她似乎用的是一种特殊的语言,丹原决没有听不懂她在念什么,便更加专心地注视着眼前,他对橘蜜修道至今的实力非常期待。
丹原决感觉耳边有风吹起,原本平静地冥河河面起了微澜,泛出灰铁般的金属色泽,一股淡淡的**气息随之而来。之后,河面愈发不平静了,直至在橘蜜正前方掀起了一线与人齐高的浪头。停顿须臾,之后浪头缓慢下降,似乎又回到原本的模样。橘蜜也收回了手,停止念咒,双眼微闭,像在养神。
整个过程中,冥河都非常安静。乍一看,之前与现在没有任何变化。丹原决见识过那个引路姑娘举步造桥渡河如履平地的功夫,当然不认为被那姑娘称为尊者的橘蜜会过不了河。
丹原决还想看清楚,见橘蜜笑着伸手过来,他伸过手跟她向前走。眼看橘蜜跨过河岸边缘,尽管心有疑虑,但男子汉大丈夫,总不能比女孩子还弱,他就大步跟着走。踏上“河面”,他马上发现,脚下是坚硬的固体物。仔细看去,这固体物呈暗铁灰色,令他惊讶地使,它似乎在迅速地向两侧扩展,所到之处都使原本的黑色变为了铁灰色。
放眼望去,这步调一致的扩展频率令冥河上呈现出一道奇异景象:两圈涟漪呈大弧度往两侧漾出,灰色和周围黑色的反差在这一运动中制造出了一道强烈而不明亮的光束。光束往外荡出几圈后回拢,继而停住,最终成了笔直的两条,再慢慢暗下去,与周边的深黑混成一色,冥河也恢复了平静。
在这样的环境中,丹原决不能看得很真切,按刚才的景象,两侧之间大概有三四丈宽。也就是说,橘蜜在眨眼功夫变出了一座宽阔坚固的桥来。这瞬间造桥的能耐可是比之前那姑娘高出了一大截。丹原决暗暗佩服。
这下他已消除了疑虑,也想起来后面还跟着个人。他偏过头去看了眼沛提,沛提臭着脸,眉头紧锁,在这黑暗中都能看到他眉心的深痕。总归是很淡定地,丹原决暗暗想。他佩服这些魄惹教徒的素质,同时反问自己,怎么被废了道行就变得胆小如鼠了,就连死了灵魂也还如此懦弱,这样不行,这是病,得治。
丹原决不知道,沛提心思不在见识橘蜜法术上,他心里很清楚,师姐伽持尊者变的这桥是直通冥河十八曲中的第九曲,也是魄惹教目前占据冥界中总共八曲的第五曲。
这一曲围绕的是一个直径九千丈的圆,东方魄惹教第一代教主冉泊子的精舍就在其中。这里还有巨大的讲经堂、论法坛、修持殿等用于教中最高等级聚会的场所。因为此圆形区域地位之崇高,教众称之为“居圣圆”。冉泊子得知后,认为本教教义之本乃是要修持者不断精进、止于大圆满,未达圆满,则仍要加紧修持,谈何“圆满”?此外,这里并没有住着哪位圣人,谈何“居圣”?冉泊子希望教众个个努力,修持精进,这里才将有望成为众圣诞生的地方。所以,冉泊子授意,称这个河曲形成的圆状区域为“集圣园”,并用神州文字以及魄惹教文——教众不知这种文字来自于南蟾部洲的什么国度,师父没有过多解释,教众就以教名命名了这一文字——书写、制成牌匾,悬于河曲最窄之处所立的牌坊上。
说也奇怪,冥河的这一曲呈极致圆满的圆弧形,在最窄处最多不过一箭之地,却不论冥河涨落,河水都不曾冲出河道连通汇聚起来。教众个个都说,是因为师父的法力才使最幽暗的冥河也不敢逾越轨道。于是,这个区域本身成为了冉泊子以及这个教派巨大权威的象征。
魄惹教有不成文的规定,集圣园非冉泊子亲自召集,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入,擅入者将被施以负重罚。负重罚是要背负一尊比常人大约十倍的大鹏石刻绕着魄惹教目前的道场范围边缘走一遍,构成的轨迹只准在整个区域之外,不许在目前的范围之内。按常人脚力,至少要走上两年才可完成。不要认为这么漫长的路途中,可以偷懒,且不说许多学有所成的教徒能用感应法眼望到数十里之外,道场的每个角落可都是有教众到达的,就是用肉眼都能看到。
这一惩罚已经被实行过很多次,冉泊子的态度是默许。在沛提看来,这个惩罚的合理性在于,魄惹教的入教门槛太低,教徒良莠不齐,素质千差万别,如果不在平时修持过程中加强管理,则魄惹教前途堪忧。
有了那些前车之鉴,沛提对橘蜜的行为很是担忧。魄惹教教规向来严格且一视同仁,橘蜜“不请自来”,鲁莽地前往聚圣园师父精舍打扰师父清修,而且还准备去要求师父为她办事,两项加在一起,纵使她是师父最疼爱的女徒弟,纵使师父不跟她计较,教中众人恐怕也不能都心服口服。毕竟,还有不少唯恐天下不乱的人盯着呢。他是真的担心橘蜜受到严厉的处罚。
橘蜜却似乎一点也不紧张,她轻松和丹原决聊着天:“这叫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