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靠近西天门的位置有个露天大云台,这日太阳光停留的时间似乎略长了些,晒得云台四周暖洋洋的。云台中央有两只仙鹤悠闲地散着步,不时发出几声飘渺的鹤鸣,若是闭上眼听则像是从远处传来的声音,难辨方位。西北角的云海翻滚得厉害,原来是条旱天龙在那兀自翻滚玩乐。
两鹤一龙,倒也把云台衬得安详而有生趣。
一只金鹏从东南天滑来,一时遮天蔽日,有人声有鸟鸣。金鹏飞去了还留了悠悠琴声回荡四方。这琴声从上代天帝时期就有了,鸟兽当然不知是何曲目,因为这琴声熟悉得紧,也就如没听到一般,仍干自己的事。
再往西北去,隐约现着一座像宫殿又不像宫殿的建筑,就是禁云门了。这禁云门的大门矮小,只用墨字誊了个名字在匾上,已有些淡了。单看这建筑,却是恢弘肃穆,很有些古风。
此刻,丹原决坐在最靠近大门的房间里,根本看不到外面的光亮,也没心情研究这建筑的风格或年代。他与离他不远的一只魁梧但不可怖的神兽对视着。他在师父给的《方天志物》中见过这神兽,知道它叫五常兽,通人性,善御风、火、雷、电、水,似乎还能判简单的案件,负责守卫这座长五万仞、宽四万仞的古老天牢的正门——南门。
丹原决刚被扔进禁云门时,还没回过神来,恶狠狠地喊着要出去教训南天门的值时槐吾,把用以围成一个房间的桃木栅栏每根都敲过去。他深信如果不是当时心慈手软,没拿出日冕德符,就槐吾那点功夫,根本打不晕自己。不过,丹原决心里还是虚的,他只用那符来驭日,还没在人身上试验过,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能用此打败对手而不伤其根本。
所以,算了,不去计较,安静地坐着。刚才小师弟崇亮来了,转达了师父紫微星君的意思,让他在这里呆几天,也好好反省反省,到时候会来救他出去。至于起、落日的工作,师弟烛龙先替他干着。他当然相信师父的话,但让他安静下来的真正原因,是禁云门里的气氛,还有五常兽的态度。
他刚来、还没“适应”新环境的时候,大喊大叫了一阵。没多久,他就喊不下去了,他敏感地感受到周围的肃穆。这不只是因为天牢太深,还因为被关在这里的人的表现。他睁大了眼睛往天牢深处看去,只能看到一个个排列整齐的方形栅栏,以及里面坚硬而模糊的身影。那些人,不知是生是死。
然而,沉默铺天盖地,他回想自己刚才的行为,不免有些尴尬。而且他注意到五常兽的反应。它听到他的闹腾声,侧过头来看了看他,又慢悠悠地回过头去,仍是趴在大大的云锦毯上,慵懒无比。他没看清五常兽的神态,但他确定它给出了一个不屑地态度,这深深地伤害到了他。
丹原决刚安静下来,听到从外面隐隐传来风声和琴声,古朴而亲切。这时,不远处的栅栏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说:“这天庭是越过越回去了,那曲子都老背时了,还在放,最近还放得格外勤,真是没出路了。”这些话都进了丹原决耳朵里,他循着声音看去,只见黑暗里一个模糊的人影,心道:看来是个老前辈啊。
正想着,一声惊天巨雷把他吓了一跳。惊吓过后,他机械地循着声音发出的大致方向望去,却惊讶地发现一只五常兽站在了刚才有人自言自语的栅栏前。他迅速回头去看大门边,云锦毯空空如也。也就是说,这只五常兽在刹那从大门边移动到了现在它站的位置,并且发出了刚才的巨响。
这牲畜倒是有些本事,不愧是守主门的。丹原决对肥硕慵懒的五常兽有了改观。
有意思的事情就是这么少,他呆坐了一会,觉得很是没劲,没有娱乐项目,便到青石床上躺下准备睡一觉。谁知刚躺下,耳边就传来一声巨响。果不其然,他睁眼看到五常兽就站在栅栏外,瞪着大眼睛看着他,却好像不是在看他。
他祖师爷的,我睡觉还不行了。丹原决心气儿本就不顺,自己不说不动只是碍于这天牢里太安静的气氛,现在连睡觉都不让,还有没有天理了!他这么想着,便打定主意不理那五常兽,转了个身,准备扎扎实实休息一会。
咔擦!
嘶啦!
“啊呀!”
丹原决感到脖子以下屁股以上一阵刺痛,隐约还有股焦味,一摸头发,果然有一绺焦糊糊地黏在一块。他腾地一下翻身坐起,瞪着五常兽。五常兽裂开了嘴,俨然一副得意的姿态。它见丹原决坐起来了,便慢悠悠回到自己舒服的塌卧上,蹭着松软的云朵,趴了下去。
与五常兽进行了近距离接触,丹原决觉得它就是一只麒麟,只不过在鼻梁上长了一个灰色的大角罢了。
听到五常兽发出的巨响,刚才又吃了一痛,他判断自己是领教了它的雷和电了。这牲畜有点意思。在这关着也是无聊,不如逗逗它,日子也过得快些。打定主意后,他就坐得端端正正,比在师父身边打坐还正经。
闭眼的刹那,他明白了为什么能看到栅栏里的身影,估计一个个都在这打坐。他进一步推断道,这里到目前为止没见任何审问、惩罚,大概保持自省的行为就是天牢里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