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莞尔所想的一样,顾星回这几日以来的心绪极为混乱。
妙玥姬带他回到魔界,在短短的几天内将他扶持到了魔尊的位置上。所谓高处不胜寒,坐在父亲曾经坐过的高位,毫无经验的顾星回心里总是升起一股又一股的恐惧。
流沉殿内死气沉沉,顾星回像一尊雕像一般站在窗边,定睛看着窗外弥漫的暗紫色雾气,脑海之中不停回荡着莞尔的声音。
还像曾经一样的清脆甜美。
可是——
好烦。
“星回,又在想些什么?”
妙玥姬的声音打破了他的思绪,他转过身来,看着面前的红衣女子,低声道:“妙玥姑姑。”
“乖。”妙玥姬抚摸着顾星回的脸颊,这副年轻的面孔和少珩是多么的相像啊。
想起司少珩,妙玥姬感觉到自己浑身的血液又沸腾了起来,沸腾过后便是无尽的冰冷。
却不平静。
少珩,她的少珩就这样永远的消失了。永远不会出现在六界的任何一个角落,她再也触不到他的身体,听不到他的声音。
心头犹如万蛊侵蚀。
“星回,姑姑想同你商议些事情。”
“……妙玥姑姑请讲。”
“身上的结印解除后,你也应该感知到了,魔界的帝酝之气就在你的体内。也就是说,现在六界的帝酝都掌握在你我手中。”
“姑姑的意思是……”顾星回微微握了握拳,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很简单,同妙玥姑姑我联手,收服六界。”
收服六界。野心肆意的四个字被妙玥姬说得这样轻描淡写,好似收养一只宠物一样简单。
在妙玥姬的心中,仅仅装有两件事情,一是司少珩,二就是没有穷尽的权利。在司少珩面前,这第二样东西是一文不值的。而现在,她已经痛失了司少珩,那么支持她活下去的唯一动力便是执掌六界的大权。
眼前的这个少年人虽然是萦灼的孩子,可他更是司少珩留在这世上的唯一骨血,是同司少珩有唯一联系的人。所以她不厌他,不恨他,她愿意无条件的扶持他,也更加愿意同他分享自己的一切。
“……”顾星回沉默,没有应答。
“怎么,不愿意么?”妙玥姬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皱,又继续道:“星回,你可好考虑仔细了。”
“现在这样好的时机,可不是~说得到就能得到的。”
“或许你现在还沉浸在痛失双亲、爱人与朋友的痛苦中,可是你要知道,若是六界的一切生灵都臣服于你我的脚下,那些曾经的发生过的悲剧以后便不会再一次地上演。”
“于谁,都是满满的好处。”
“妙玥姑姑就同你说这么多,剩下的事情,由你自己决定。”
妙玥姬说罢,便像平常一样扭着妖娆的身姿离开了流沉殿,脚步刚刚踏出殿门的时候,她停留了一下,回眸又对顾星回说了一句话。
“哦对了~那只小鸩鸟还在结界处等着,已经好几日了,若是觉得她烦人得紧,姑姑可以帮你把她赶走。”
“……多谢妙玥姑姑的好意,由她去吧,不用管她。”
“呵呵~好。那姑姑先回去了~”妙玥姬深意一笑,顾星回毕竟还是个孩子,他的几两心思自己一看便知。
那只小鸩鸟也真是执着,颇有几分自己当年的风范。
妙玥姬这样想着,心里又是一沉。
少珩……
顾星回在流沉殿内来回踱步,脑中一会儿是司少珩和萦灼,一会儿又是莞尔与辰桑,再一会儿妙玥姬刚刚同他讲的话又盘旋在脑海之中,让人好生烦乱。
只觉心中憋闷,顾星回决定离开流沉殿到别处转转,再这样下去,他会疯掉的。
其实魔界的景观并无新意,到处皆是紫雾沉沉,只有东面还有一条水质看起来还算清冽的河,两岸种着为数不多的树,表皮苍老,枝干光秃。不过即使是这样,这里也算是魔界中最“生机盎然”的地方了。
怪不得父亲不喜欢留在这里,只要得闲便去人界走走。顾星回想着,这里实在是太沉闷了。
想着想着,脚步不自觉地向那条清冽的河走去,或许听听细细的流水声,心中的烦躁之感能减去些许。
还未走近,顾星回便看到一个暖橘色的身影蹲在河岸边不停地撩水,不知道在清洗着什么。
是文初宁。
顾星回向她走了过去,近了,对她说道:“初宁,你在这里做什么?”
“呀!”文初宁被忽然出现的顾星回吓了一跳,手中的东西忽然落入水中,文初宁想要伸出手去将它捡回,不料脚下一滑,整个人向河中跌去。
却在衣襟刚刚将要沾到河水之时停住,文初宁回头,发现顾星回正紧紧地牵住自己的另一只手臂,将自己从河边拉了回来。那些险些飘走的物什已经被他用术法攥在手中,是一些布块。
文初宁又惊又喜,这是自他们认识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