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静静地站在红色枫树之下,静得像是站立在另一个与我隔绝的世界里。
“少司?是你吗?”我朝他走去,他却往前一步,平伸出手不让我靠近。
我站定了脚步,抱歉看他:“对不起,我杀了你。”
他微微摇头,缓缓收回手扶住了面前的红枫,后背剧烈地起伏,似是陷入巨大的痛苦。
我焦急地向前:“你是不是还很恨我?没关系的,你尽管恨我。”
在我朝他疾步走去时,他却慌张地扬起手,用黑色的袍袖遮住了自己的侧脸。
我站在他的身旁,心情复杂难言:“少司,泗海和你……还好吗?”
他怔了怔,缓缓放落了遮住脸的袍袖,赫然间,黑色的狐脸映入了眼帘,我惊讶后退了一步,他缓缓转身,黑色狐脸上的毛发因为泪水而濡湿了一片,眼泪还在从他的眸中流出,我惊讶地伸手缓缓抚上他泪湿的眼睛:“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他痛苦地摇头闭眸,垂下了泪湿的狐脸,我抚上他双眸下湿透的狐毛,心疼看他:“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即使他是狐形,但是我知道,他就是少司。
我抚落他的狐脸,他只是痛苦地摇着头,却如何也不说话,甚至连哭声,也无法听见。他张了张嘴,我感觉到他想说,可是像是有什么堵住了他的声音,让他无法说话。
我心惊地看他:“少司,你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你和泗海到底怎么了?!”
“心玉,他不能说话了。“忽然间,身后传来流芳的声音。我吃惊转身,流芳淡然地站立在片片枫叶之下,看向我的身后,“快回去,如果让天庭知道,你应该清楚会受到怎样的惩罚。”
我立刻转身看少司,他深吸一口气。渐渐在我面前消散。
“少司!”我伸出手抓向他。却只有一滴泪冰凉地落在我的手心之上。晶莹的泪水像是一块破碎的水晶,渐渐融化在我的手心里,沁入我的皮肤。一抹冰寒的凉意刺入我的心,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泗海。
我立即看向流芳:“孤煌少司怎么不能说话了?”
流芳的脸上露出一抹惋叹的神情:“这是对他最轻也是他应得的惩罚。他在人间用俊美的容貌与花言巧语迷惑女皇,玩弄女皇们的感情,把持朝野。所以在这之后的五百年,他无法再说话。也无法成人型。所以,心玉,你不必同情他。”
流芳的话真的让我心中多了几分感叹。前一世,他俊美无暇。温柔儒雅,磁性的声音可以轻易蛊惑任何一个女人,寥寥几句甜言蜜语便让女人为他神魂颠倒。
而这一世。他却再也无法说话,只能悲伤地。痛苦地对着我默默地流泪。我知道他一定想告诉我什么,可是……他却什么都说不出了……
泗海……
那泗海会是怎样的惩罚?
我着急地看流芳,还未开口,流芳却已经淡笑而语:“你放心,少司现在是我的侍从,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那泗海呢?”
“泗海没事。”流芳缓步到我身前,银发在红枫之间飞扬,他抬手抚上我担心的脸,微笑看我,“心玉,你不必担心,惩罚是一定会有的,但经历过惩罚,他们就可以恢复狐仙的身份,所以现在的一切,是值得的……”
周围的一切在流芳的话音中渐渐消逝,我在夕阳中缓缓醒来,红红的落日染红了身边的一切。
“女皇陛下!”怀幽激动地匆匆入亭,“他们回来了。”
我惊喜起身:“人呢?”
“正往这里赶来。”
我高兴点头:“好!设宴!”
怀幽微露一丝惊讶,脸上的笑容却是淡了些,恭敬垂脸:“是!”
我提裙跑过他的身边,带起的风扬起了他纤纤发丝和垂在脸庞的丝绦,与他擦肩而过的那一刹那,我感觉到了他身上的落寞。
我在亭外停住了脚步,转身看他,他依然背对我站立在亭中,无声无息。
“你不跟我去接瑾崋和凝霜吗?”我站在亭外问。
金红的夕阳照入亭中,落在他的身上,给他描了一圈金色的轮廓,他转身微笑颔首:“怀幽还要准备御宴。”
“好吧。”我淡淡说了声转身,顿了顿,说道,“那你也给他们准备好房间,今晚我要把他们留在宫里。”
空气静谧下来,带着暑意的热风抚过我的脸,带起我脸边缕缕长发,身后是长时间的安静,我缓缓提裙,迈步之时,身后传来他淡淡的声音:“是……”
不知为何,我笑了,我垂眸一笑,开始大步跑了起来,衣裙在身下飞扬,我随手脱了累赘的外衣,甩向了空中,那金色的外衣如同金色的蝴蝶,在夕阳下翩翩飞舞。
当我跑出宫门时,夕阳洒落的广场上,风尘仆仆的四个男人正和慕容飞云紧紧拥抱,同样的颜色的官府,同样的长发飘然,暖黄的夕阳笼罩在他们的身上,让眼前的一切变得有种隔世般的朦胧。
他们放开了彼此,朝宫门看来时同时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