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闹腾,我们这批从山洞那边移过来的九个人全都醒了,可郑文革四个人却都睡得死死的。
每一个人的心里都惶恐不安,大家都默不作声,既害怕听到屋里有什么动静,又在全神贯注倾听着。
可是,我们提心吊胆地听了好久,自那女人说完话后,就再也听不到屋里发出半点声息出来了。
我真怀疑我刚才听到的那些窃窃私语声是不是幻觉,可若是幻觉,又不是我一个人单独听到的,我相信我们九个人都听到了。
我们在大厅中间造的那堆火的木柴还没有烧尽,还在发出“噼噼啪啪“地燃烧着,但火堆里的木柴快完了。
因为是夏天,我们不用烧火取暖,这时让火光照映,反而觉得热得出汗,,所以,大家都懒得再往里添木柴。而我们之所以生这堆火,只是觉得屋里点的煤油灯太弱大昏暗亮度不够,才烧起木柴作照明的,再加上这些木柴都是松木或是樟木,这两种木柴都含有油脂,所以,木柴燃烧后,将厅堂里照得亮堂堂地。
屋外的用仍然沉沉地下个不停,偶而还有些闪电或闷雷,不过再没有那些惊死人的霹雳了。
我指了指胡胜利手腕上的手表,意思是问他现在几点钟了。
胡胜利懒得回答,将手碗伸到我的面前,我朝表上看了一眼,指针快指到一点了,也就是说,现在差不多是夜里一点钟了,离天亮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胡胜利这小子平常是没有带表的,他家里并不十分富裕,父母都是普通工人,根本没有钱给他买上手表,即使是有些余钱也会不得买。
我怀疑这只表来历不明,一定是这家伙在率领红卫兵造反派去抄家时,从那些反革命分子或者反动教师家里顺手牵羊的,我想等以后有机会问问他,看他如何回答。
正在胡思乱想时,已燃尽木柴的火堆一下子熄灭了,屋子里一下子暗淡下来,可昏黄的灯煤油灯还亮着,还有红红的炭火一闪一闪地闪着红光。
我听着郑文革他们几个此起彼伏的鼾声,他们睡得很沉,看样子天塌下来都砸不醒他们。
我不由自主地左右看了看胡胜利、疯狗等人,我惊讶地发现,我们九个人竟没有一个人睡着,全都默默地瞪着双眼,都在沉默中。
他们不是不想说话,而是不敢吱声。
我想,既然大家都醒着,我为什么不趁机睡一会,我要像郑文革他们一样,酣睡一场,即使是天塌下来也不管。
于是,我闭上双眼,搂住将头埋进我腋下的苏丹,鼻子里闻着从她身上散发出的幽幽的女儿馨香,开始一只一只地数着羊羊,我希望尽快在羊羊中睡着。
谁知我他妈的越数越清醒,都数到三千只了还没有一丝睡意,正当我决定不再数羊羊时,感觉屋里突然阴冷下来,不但我打了个寒颤,就连紧偎在我身边的苏丹也紧紧地缩起身子双手死死地抱住我。
我感觉到一丝丝冷风不停地吹拂在我的身上脸上。
我从心底里冒起莫名其妙的恐惧,潜意识里觉得有人在屋里走动,但却听不到脚步声。
按照我的心思,我是不敢睁开眼睛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的,可我却不知为什么,鬼使神差地停止了数羊的数学活动,睁开了双眼。
睁开眼睛的我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我发现,饭桌上那盏昏黄的灯火变得绿幽幽地,还没有完全熄灭的炭火闪着的红光这时也变成了绿光。
我发现,屋里多了两个人。
是的,屋里确实多了两个人,我想都不用想,我数都不用数。
因为我们这帮人全都是十七、十八岁的小青年,而这两个人,看那身形,起码有六十岁以上了,而且是一男一女的老人。
见状,我的心一寒,这不是那个房间里的人吗?他们终于出来了。想到他们的夜语,特别是这女人说的最后一句话:“我出去会吓死你的,我的三长两短谁负责?“更令我如坠冰窟,全身冷透了。
那两人看来是一对夫妇俩,穿着都是我们当地一般乡下人的衣着装束,没有什么特别。
只见他们在厅堂里东瞅瞅,西看看,转了一圈。
当他们转到我们身边时,我发现他们俯下身子,撮起嘴巴,一个一个地朝着我们脸上吹着气。
等到他们就要来到我的身旁时,我急忙闭上眼睛。
刚过片刻,两股阴冷的气息吹上了我的脸。
众所周知,人的气息应该是温热的,可他们吹在我脸上的气却是剌骨地寒冷,并有一股恶臭冲人欲呕。
我连忙屏住了呼吸,可憋了一会,他们还不走,最后我实在忍不住,便冲着他们也猛地吹出了一口气。
想不到我的一口气倒是将他们吹得吃了一惊,只听到他们低声轻呼了一声,便不再往我脸上吹气了。
过了一会,我以为他们离开了我,悄悄地睁开眼睛一看。这一看,我呆住了,惊得连惊呼声都叫喊不出来。
原来,那俩老家伙的脸离我的脸不到一尺,四只眼睛正在一眨不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