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丘进城后没去县衙,而到客舍安顿下来,并派人通知县令过来拜见。
也许有人要问,周丘只不过是吴王府上的一个门客,何况吴王业已造反,他神神秘秘返回老家,夹着尾巴做人才是正理,没道理如此嚣张。县令不抓他已经很不错了,还让人家前来拜见,不会是脑子进水了吧?
周丘的脑子没有进水。他相信县令会来,并且会很快。他之所以会如此自信,关键处就在那个“符节”上。
“符节”代表朝廷,持“符节”之人自然就是汉使,汉使自然就是县令的上司。既然是上司,县令没有不来拜见的道理。
问题在于县令认不认识他,认不认可这位非常时期的“汉使”大人。
事实上,县令和周丘是老熟人。当年,周丘犯了法,还没等县令缉捕,他先行跑路。出的下邳城后,举目无亲,不得已投奔了刘濞,成为吴王府的门客。
后来,县令想方设法逮他,可周丘躲在吴国不露头,让县令大人一筹莫展。
按理说,一个逃犯不应该敲锣打鼓地回来自投罗网。县令绝不相信会有这等事情发生。然而,还是发生了。
应该说,县令只闻得“汉使”召见,却根本不知道这位“汉使”姓谁名谁,也不知道“汉使”从何处而来,更不知道“汉使”来这里干什么。信息严重地不对称。让县令陷入了被动。
县令来了,他很高兴地来了。朝廷派人指导工作,简直是再好不过的事情。最起码有人帮自己抗黑锅。
在“汉使”侍从的指引下,县令怀揣激动的心情走进了客舍。
进门后,县令慌忙行礼,可抬起头时,打了个愣怔,脑子明显有些短路。县令指着周丘,“你。你……”
周丘站起身,微微一笑。“我?你不是一直都想要抓我?”
县令突然悟到了些什么,愤怒地吼道:“你竟敢……”
没等他说完,周丘伸手一挥,“拿下!”身旁几个侍从早扑了上去。把县令按在当场。
周丘踱到县令跟前,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没什么不敢的。你抓不了我,可我却拿了你。”伸手拔出腰刀,按在县令的脖子上,“并且我会要了你的命,用你的命……”周丘没再往下说,却仰起脖子放肆地大笑起来。
当周丘收住笑脸后换成一副狰狞,挥起腰刀砍了下去……
周丘踩着县令的献血走到屋外。站在廊檐下,拧着老脸。冲侍从问道:“按排请的那些人来了吗?”
“来了。都在外边候着呢。”
“让他们进来!”
一会功夫,大院里站满了人。这些人中,有些是周丘的本家兄弟。有些是过去的老友故旧,还有一些是当地达官贵人。总而言之,这些都是对周丘有用的人。
这些人被通知来此集合,只知道是“汉使”来了,却不清楚“汉使”是何方神圣。
大家进门后,眼前一亮。几年前还是逃犯的周丘,摇身一变成了“汉朝使臣”。身份的落差也太大了。
就在大家一脸疑惑时,周丘开口了,“吴王造反,各位乡里可知?”
“知道,知道……”一片应和之声。
“既如此,该如何打算?”
短暂的沉默过后,终于有人答话了,“县令召集全城之民,协力守城。”话音未落,下边又是一片“是,是”的应和声。
周丘眯眼微微一笑,冷冷地问道:“各位乡里认为此举可行?”
大家开始犯迷糊了。你是“汉使”,自然是吴王的敌人;既然是吴王的敌人,自然需要平叛;既然要平叛,“守城”自然是第一要务。大家辛辛苦苦帮你办事,不表彰几句也就罢了,还在此吹凉风。谁不知道吴王有五十万大军啊?(刘濞吹嘘的效果)凭一孤城,若能守的住才是怪事。
大家沉默了。死一样的寂静。大家心里都清楚,此举无疑是以卵击石,只不过找不到出路罢了。
周丘猛然转身,在侍从手上抢过符节,扔在地上。
他的举动,让大家有些发蒙。做为汉朝使臣来此一手,难道是作死的节奏?
没等大家回过神,周丘开口了,“吴军将至,血洗下邳不过一顿饭的功夫罢了。”
台下炸了锅。一阵焦躁的喧闹过后,渐渐又恢复了平静了。大家把目光投向周丘。
周丘适时地说道:“我有一法,可渡危局。”
一听还有机会活命,大家眼前一亮,当即表示:愿意跟随周丘,由他差遣。
表完态后,大家深长耳朵听他的“妙策”。
周丘上前一步,咧嘴一笑,说了一句很无耻的话,“投降吴军,家室方可保全。”
沉默,又是一阵沉默。这他妈算是什么“妙策”啊,明显是在撺掇大家造反。
最终还是周丘打破了这个沉默,“吴王精兵五十万,且天下诸侯纷纷响应,此举必定成功。若我等此时归降,他日封侯尚未可知。请各位斟酌。”
台下开始怯怯私语,后来干脆放开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