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次四舅舅上我家来都不敢去怡趣院,却时常向下人们打听芸姑姑的事,四舅舅难道是想叫我去问芸姑姑为何四舅舅会对她的事感兴趣?”
“不,不可!”邵行止脸都急白了,“娴姐儿千万别告诉曹芸我在打听她!我以后再也不上你家便是!”
“这话又是怎么说的?难道四舅舅为了不见芸姑姑,连亲外甥女都不要了?不行,这事我非要弄清楚不可,四舅舅你不说,我肯定去问芸姑姑!”陈娴雅激动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哎,你这丫头比诚哥儿还难缠!你快坐下,我告诉你便是,但是你不可再告诉第三人!”邵行止说罢,挥退左近的丫鬟婆子,又叫诚哥儿去远一点的地方继续拾米粒。
“这事得从六年前的女儿节说起,那时我与你故去的四舅母刚成亲,诚哥儿的外祖父过寿,我与你四舅母乘船回她的娘家,经过燕湖时,岸上正好有一员外的女儿搭了绣楼丢绣球招亲。因为这也算难得一见的盛事,京城中许多公子小姐都闻讯而来,有骑马乘车的,也有乘船的,我将你四舅母安置在船舱休息,自己跑到船头去看热闹,当时另有一条船与我们的船挤到一处。那绣球也是做怪,在众人的争抢中,竟然直接朝我飞来,我一惊,赶紧跳上旁边那一条船避让,谁知一位女子刚好从船舱出来,我们两个便撞到一起,那绣球也刚好落到我们两个怀里。也怪我当时没经过事,一看唐突了不认识的小姐,又接了那绣球,心里一慌,便扔了绣球想逃开。没想到那女子竟然拽住我不放,还喊什么如果是男人,接了绣球就要和她成亲!我当时哪有心思与她解释我已经有妻室了。眼看岸上的人就要过来,你四舅母也在唤我。我便用力将那女子推开,谁知我用力过猛,竟然将那女子给推下了湖,我几步跳回自己船上,叫船家立马开船,可是回头又一看,发现那女子不会水,眼看就要淹死。旁边也没人来救,没法子,我只好让船家继续开船,自己则跳下水去将那女子捞起来,扔到她自己的船上,又因为气不过她的捣乱,趁她被水灌得晕头转向,顺手又揍了她两下,然后游回自己船上,不要命地逃了。”
“那女子就是曹姑姑?”陈娴雅对邵行止早年的顽劣佩服无比。原来诚哥儿的淘气就是随的他,“你不但将她推下湖,还趁机下黑手打她?四舅舅我真正是要对你刮目相看了!”
邵行止急眼。“你这丫头不许嘲笑我!我那日在怡趣院一眼便认出了她,当时以为是做梦,没想到比做梦还可怕的是,她竟然是曹娘子的孙女,还做了你的女师!”
“四舅舅错了,最可怕的是依你们重遇时芸姑姑恨不得将你剥皮拆骨的情形来看,她至今没有成亲,多半与你们当初之事有关!”陈娴雅以同情的目光看着邵行止。
“这怎么可能?都过去那么多年了,谁还牢牢记住当初那点子小事?再说当时我不是还救了她的命么?”
“这事很难说。六年之前芸姑姑十五岁,正好是议亲的年纪。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陌生男子推入湖中,又肌肤相接。闺誉肯定受损,极有可能是因为这件事芸姑姑才拖到今日还没有成亲的!”陈娴雅的眼风扫到水仙,碧月带了一群婆子提着几大筐活鸡过来,忙又故意说道:“回头我再问芸姑姑到底是怎么回事!”
邵行止大急,“好娴姐儿,千万别问,如今这样就很好,你再一问,岂不是又将事挑了起来?”
“不问也行,你许我什么好处?”
“你要什么?我书房里那幅八美图?”
“啧,八美图我早仿了好几张,我还要它做什么?”
“那你自己说你要什么,只要我拿得出来,我都给你!”此时的邵行止恨不得将裤腰带上的东西都拿出来贿赂外甥女。
“也没什么,你将来若再娶四舅母必须让我也看看,我怕你不会相人,将来诚哥儿被继母欺负!”
“哎,就这点事儿,明日你大舅母就要带我去相看大埋寺知事周家的女儿,要不你也跟着我们一起去?”
“明知我出不了门,四舅舅还故意说这个!这个周家的女儿不好,明日你回了她!”
“你见都没见过,怎知她不好?”
“……我不喜欢姓周的女子,总行了吧?”
两舅甥在这边聊得开心,另一边饿了许久的鸡们一出笼便直奔草丛的米粒,一阵哄抢,米粒全进了鸡肚子,诚哥儿在一旁高兴得拍着手直跳。
听到动静的邵行止回头一看,顿时有火也发不出来,只点着陈娴雅的胸袋恨恨地说道:“你就惯着他吧,明儿个我让他去你家折腾去!”
“我家已经有一个会折腾的,多他一个也不多,四舅舅你舍得不让他去学馆,只管送来便是!”陈娴雅不屑地笑道。
……
陈娴雅满脑子都是邵行止勇救曹芸的情景,当年的曹芸也有率性的一面,竟然大胆地阻止邵行止捡了绣球却想溜走的行为,邵行止当年的惊慌失措也情有可原,上有家规,下有新婚娇妻,再凭空捡一个老婆回去家里还不得闹翻天?
如今邵行止死了老婆,曹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