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果被邵氏派去城南宋家送东西,最少也要下午才回得来,趁四下无人,陈娴雅赶紧将那条汗巾子卷起塞到袖子里。陈府里如紫莺这样心思干净的丫鬟毕竟是少数,只要稍有点姿色的莫不在明里暗里逍想着陈府两位男主子,梦想着某一日能得了男主子的青睐,一跃成为陈府的半个主子,青果就是其中的一个,只不过她喜欢的是谪仙陈莫渝,偏偏邵氏看不上她,送春柳去文华居都没选她,让青果很是失落了一番。
陈莫渝喜欢系红色的汗巾子,用金来堂的桂花头油,这在陈府上下不是什么秘密,很明显青果花心思绣红色的汗巾子是另有打算的,倒是便宜了陈娴雅。
等紫莺回来时,正好看到陈娴雅与倚云蔓儿绿儿几个,头挨头地抢点心吃,紫莺也没提醒她们,只是摇了摇头仍坐在一旁发呆。紫莺的嘴边猛然出现一块芝麻酥,“给你留的,快吃了它!”陈娴雅看着紫莺严肃地说道。
紫莺就手吃了,转脸对蔓儿与绿儿两个喝道:“两个贪吃货,还不快点收拾了门口候着,仔细夫人撞见将你们提脚卖了去!”
蔓儿与绿儿吐了吐舌头,又抓了两块糕点揣怀里,仍旧回檐下站着。
“紫莺姐姐且放心,母亲帮不了你,我会帮你的,决不让你嫁给那个老头子!”陈娴雅认真地说道。
紫莺眼里刚燃起希望,很快又熄灭,夫人能帮却不愿意帮她,陈娴雅只是一个八九岁的小姐儿,虽说突然变聪明了,帮她脱离苦海这样的大事却是不可能的,便酸楚地说道:“多谢大小姐想着奴婢,这都是命,嫁谁都是嫁,只要大家高兴便好。”
陈娴雅知道紫莺心里在想什么,也不多说,反正还有半年时间紫莺才回家,足够她想法子了。
文华居总算有了动静,袁氏病了,邵氏一大早便将娅姐儿接到荣正堂来让琉翠看着,陈娴雅听了主动提出去探病,邵氏自是满口答应。
陈娴雅先回怡趣院将跟随的丫鬟换成了水仙与寡言的问云,将沾了白芷莲汁的红绸汗巾子包好藏在敞袖里,又拿了一盒上好的伤药,才回到荣正堂领了邵氏准备好的名贵药材去文华居看望袁氏。
水仙一面走一面细声说道:“大少奶奶将如玉领回去后便以教规矩为名,让丫头婆子半步不离地跟着,才安生地过了半个月,偏头几天娅姐儿着了凉,又吐又拉的,慌了一院子的人,那如玉就被大爷叫去了书房侍候,做那……,”水仙脸儿红红,怕教坏了陈娴雅,半天才找到合适的词句,“就是做那不好的事,大少奶奶听见后,带人砸了书房的门冲进去,将如玉当场打了个半死,大爷一生气就推了大少奶奶一把,然后大少奶奶便说要收拾东西回娘家,夫人好不容易才让人劝住了,今儿又说病了。”
陈娴雅扯了一下嘴角,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原来陈莫渝对袁氏的情意也不过如此。
重生后陈娴雅第一次到文华居,却见除了院子里少了几棵花树,屋子里的陈设居然一点都没变,南窗下的湘妃榻,是江氏花了大价钱从一个古董商人手中购得,相传曾是前朝某皇后用过的,里间的三进拔布床,檀香木的多宝格子,琉璃屏风,整块树根雕成的桌子,无一不是当初盛嫒嫒精挑细选的嫁妆。
陈娴雅仔细打量地上光可鉴人的青砖,当初盛嫒嫒喷在上面的鲜血早已不见踪迹,却将那桩桩件件的罪恶记忆留了下来。
陈莫渝也在,正斜躺在当初盛嫒嫒哀号了几日几夜的湘妃榻上,看到陈娴雅进来,也不起身,只放下手中的书,用手指了指里间,“刚睡,别去吵她!”
陈娴雅及时止步,让人搬了张凳子放到陈莫渝对面,仔细看他的脸,突然发现陈莫渝的眼皮一个单,一个双,左脸颊上还一个黄豆大小的疤,虽然无损他整体的俊美,但陈娴雅的心情却无端地低落起来,暗嘲自己从前的眼光真的很有问题,这样的瑕疵品也能让自己惊为天人。
“你盯着我看做什么?”陈谪仙不习惯被人像看货品一样地打量,不悦道。
“哥哥,如玉是不是要当我的新嫂子了?”陈娴雅要笑不笑地问。
“你一个小姐儿,胡说这些做什么?”陈莫渝有些着恼,小心地看了看拔布床前垂下的珊瑚帘子,“你且回去,我待会儿对你嫂嫂说你来看过她了。”
“哥哥做什么赶我走?我除了来看嫂嫂,还来和你道喜的,我听见母亲和周显家的商量着选个好日子抬如玉姐姐为姨娘呢,我提前将这好消息告诉哥哥,哥哥不感谢我,还要赶我走!”陈娴雅一气愤声音便大了些,慌得陈莫渝从榻上坐起来连连摆手。
“叫你小声些!仔细你嫂嫂听了去又闹,母亲果然说了这话?”陈莫渝凑近些问道,却听床里传来一阵声响,一会儿又归于平静。
陈娴雅装没听见,撇嘴道:“这还有假?母亲本就生气哥哥连春柳都保不住,怕如玉又出事,便想着给她个名份好说话些!哥哥你可要多护着如玉一些,她才十四岁呢。”声音虽小了一些,却语速甚慢,让人想听不清楚都难。
“这话不用你教,你别在这里搞乱了,快回去吧!”陈莫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