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发烧的毛伊罕说了**的胡话,连哭带喊外加双手比划的一会儿叫“阿爹别走”,一会儿叫“吉玛等我”,来来回回的喊,到后来连蒙古话都钻了出来。
可是难为了跟着伺候**的小猴儿,她是一会儿摁她手,一会儿捂她嘴,一会儿捏她鼻子,就差恨不得给她直接掐死。
当然,也只是想想,她不可能这么做,也不能这么做。
哪管她毛伊罕的老爹如今掉转了枪头,哪管她毛伊罕这外藩蒙古的宝星格格成了鸡肋,哪管她那义兄僧格岱钦为避免沾腥也要避她三尺,可说到底,僧格岱钦岱钦那个人,小猴儿还是了解了,那丫是个重情之人,好说毛伊罕叫了他六年多的哥哥,便是如今不便跟她走的过近,心中总是当她是妹子的。
所以么,人家给她养儿子,她怎么说也得照顾照顾人家落魄的妹子,不过至于怎么‘照顾’么……
“哼,用不着你假好心,我是死是活是我的事儿!”
“你不用在这惺惺作态!”
自打毛伊罕醒了之后,就一直扯着嗓子作闹,尽管她烧的连起**的劲儿都没有,还是不肯放过小猴儿的耳朵。
亦或者说,是不肯放过自己。
现在延琮去上朝了,在小猴儿支使她的丫头去再温一遍粥之后,这屋子里头只她们两人,想来倒也轻松,她是个什么人,这毛伊罕也是清楚的,索性她连矫情都懒得矫情,压根儿不理她,只自顾拿胰子洗了把脸,接着乖乖喝自个儿的药。
“我懂了!我明白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那你说说吧,我安的什么心?”不是小猴儿想接她这碴儿,而是再由得她扯着公鸭嗓子喊下去,外头的人听着八成以为她石猴子拿炭火烫她了。
“你、你、你……”冷不防有个回声儿,毛伊罕反是结巴起来。
小猴儿仰头干了一碗药,舔了舔药渣儿,甩头道:“别噎着,慢慢说。”
她这漫不经心的模样儿,气的毛伊罕那无血色的脸生生窜上两朵红云,“你!你!你!你不就是等着看我笑话么!你心里不就想着,叫你张狂,叫你骄纵,现在完了吧!谁都不要你了!谁都不管你了!狗屁宝星格格!狗屁贵妃娘娘!你就是一块没人要的烂肉,要臭烂到这宫里了!”
小猴儿‘嗤’的笑了一声儿,耸耸肩,“听你这么一说,是挺好笑的。”
“你!你!你!你王八蛋!”毛伊罕红着眼儿,气的不轻,“就知道你们中原人各个都是这样势力!昨儿前儿的见我还一脸的奴才相,今儿你就狂上了!”
“你知道就好,这儿的人就是这么势力。”小猴儿边说边朝**榻走过去,毛伊罕见她过来使了老大的劲折起了身子,可还没坐稳,就被小猴儿一个猛劲儿又推的瘫在塌上。
小猴儿挑挑眉,直勾勾的看着她道:“你仗着势的时候,踩着人脸人都朝你乐,你屁都不是的时候,随便来只蚂蚁都能碾死你,你知道你现在是嘛境地就成,不想死,最好就消停瞇着。”
“石猴子!你王八蛋!”毛伊罕猩红着一双眼,伸手就要去抓小猴儿,然小猴儿‘啪’的一抽,就把她的手抽的瘫在一边儿。
小猴儿忽的一把揪起毛伊罕的衣襟,四目相对,那眉眼儿里映着的都是狠劲儿,兹给毛伊罕慑的噤了声。
片刻,手一松,毛伊罕又砸回塌上,小猴儿轻轻掸着她那衣襟的褶子,又挂上了平素的笑模样儿,“嘴巴放干净点儿,我石猴子是奴才,可也不是你能得罪起的奴才。”
“……”毛伊罕气的眼泪都涌了出来,却一句话都没有再说,只死死的鳖瞪着小猴儿,一双粉拳都攥的青白。
小猴儿歪脖扫了她一眼,心想,算这丑丫头还没缺心眼儿到家。
怕她真给她活活气死,小猴儿也没在这儿多留,出门之前,却听那毛伊罕正一把掀翻了丫头热回来的粥碗,小猴儿又折回来,补了一句:“你要实在活不起就换一屋儿,要么等我走远也成,你死你的,别连累我,你活拧歪了,我还没活够呢。”
……
却说那扎萨克图汗叛变的消息传到季娇的耳朵里,已经是三日之后的事了,彼时她正吃着饭,听僧格岱钦说起近日暂且不要再让人往宫里给毛伊罕捎东西,兹一番盘问之后,季娇撂下筷子便嘤嘤哭了起来。
她与毛伊罕姑嫂六年,再加之性子原就相像,遂十分投缘,这些年处的也像是亲姊妹般,如今一听她竟遭逢此番巨变,心下悲伤不已,再思及每每那丫头立誓要做**妃的傻样儿,更是忍不住的气的抽噎,“她阿爹好狠的心!他可知道,毛伊罕这些年成日心心念念的想着他朝得**能替他阿爹多争一份靠山,结果那老东西到好!竟然就这么把她甩开了!”
“你这才出月子没多久,身子不好,就别跟着气了。”僧格岱钦也撂了筷子,递了块绢帕给她,“这是那丫头的命,再说了,其实如今对那丫头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那丫头原就心思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