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
却说一行人听到团练使精卫被绑之事无不蹙眉,纵观这北京城,谁人不知这睿亲王最交好的两个亲信莫过于阿克敦和精卫?
如今不远千里连面都不曾见到,这精卫就被白莲教逆匪生擒,谁人不知那教匪恨朝廷入骨?如此一来,怕是——
就在这时,陕甘总督白克敬忽的掀袍跪地道:“都是下官督管不利,才使得城中生了此事,卑职有愧,还请王爷降罪。”他才说罢,但瞧他身后的百官纷纷齐刷刷的随之跪地。
“诶,大人这是干什么?”延珏当即利落的翻身下马,赶紧上前扶起已届五旬的白克敬,语气尊贵却不失尊敬的道:“教匪诡诈,难料的必然的,你有何错?”
“七爷!没替爷儿护好精卫,卑职有愧啊!”白克敬的一张方鼻黑脸,因那激动,而使得面色暗红,鼻孔张开,那模样儿瞧在小猴儿眼里,怎么瞧着怎么像二月二灶房里头,燎了毛的熏黑猪头。
其实这会儿,小猴儿挺想扯一嗓子插句话,可不成,尽管她如今京腔说的也还凑合,可怎么也灭不了那股子天津味儿。
不过还好,她要说的话,不过片刻,立马就有人替她说了。
“将军不必担忧,既是生擒,必是欲以其相胁,依卑职拙见,精卫大人暂无性命之忧。”说话的是随行参赞,通政使司副使范东阳,年届六旬,是这趟随行年纪最大的老头儿。
“范大人此话有理。”延珏点点头,似是茅塞顿开般的笑笑,又与陕甘总督白克敬道:“起来吧,与其你们在这儿跪上一天,道不如进了城一切照旧便是,该来的总会来的,咱们何必先自乱了阵脚?”
白克敬掷地有声:“王爷英明!”紧随其后的,是那陕西的百官齐声复述。
王爷英明!
声声拥趸中,震的人耳朵直刺挠,小猴儿用食指抠抠耳朵嘟囔道:“操,用不用介么齐?”
……
随后,白克敬又先后与延珏引荐了陕西巡抚蒙济和布政使司等几位地方大员,简单寒暄过后,即刻启程。
由于随行三十万大军人数过多,遂延珏下令兵将们就地结营驻扎官道旁,而他只带八千轻骑入了城。
原以为不过一刻便入了城,可真真儿进了西安城的时候,却是在两个时辰之后。
来时早已把陕甘地图如数装进脑袋的阿克敦还纳了闷儿了:难道他记错了不成?
不可能啊?就是北京城那么繁杂的街巷胡同,他都是自小瞧过几次便滚瓜烂熟了,他怎么可能记错呢?
果然,当他们一行人在白克敬的引路下,到了那城门之时,但瞧那并不能算做大气的城门上书着:‘长东门’三字时,阿克敦知道自个儿的记忆并没出现偏差。
阿克敦问白克敬:“白大人,为什么要绕道走这长东门?”该走安定门比较顺路不是么?
“协台大人有所不知,因那白莲教匪闹的甚凶,安定门一带正在整修加固,是以在下这才带诸位走这长东门。”
阿克敦点点头,道:“原来如此,也好,这门虽小,却是离‘满城’极近。”[满城:为减少满汉磨擦矛盾,大清采用分城而居的政策,拿如今西安城来说,人口总数约合二十六万,其中又约两万满人八旗居住在满城。]
听阿克敦一言,白克敬笑道:“阿灵敖大人的公子果非寻常之人,在下去年来这西安城任职的时候,花了三个月才搞清楚这周遭地形,想不到协台大人人还未到,便这般清楚。”
阿克敦颔首:“大人谬赞了,在下只是略之一二,哪敢在您这城隍前卖弄。”
听了这‘城隍’二字,白克敬摇头苦笑道:“在下若真能撑的起这城隍二字,道真好了,只怕是城隍庙里坐着吃香火,外头的事儿概不知啊。”他这话看似是对阿克敦说的,实则更是说给延珏听的。
嘛意思呢?
抱怨呗,就是说:我这京官到此,权再大,总有看不着的东西,管不了的事儿。
这恰恰同延珏所要担忧的是一个问题,钦差到了地方,可不是戏里的包拯,举着一把尚方宝剑就能四处砍人,这恁是在小的地方,它也都是盘根错节,吏治相护,凡事听起来再真,总有三分假,凡事听起来再假,总有三分真。
此时的延珏始终淡笑而不语,他心中谨记着保酆帝的临前赠言:万言万当,不如一默。
……
待到了城门前,又见几个身着大清官袍之人跪地迎接。
“西安府知府文尚武在此迎靖远大将军驾。”说话之人瞧着已过五旬,操着一口西安口音,可见,这是本地官员,在他的身后也有几人,从官袍的补子来看,大多五品以下。
“起来吧,不必行此大礼。”延珏十分客气的笑对,可他那周身的贵气却让那笑总是带着几分疏离,使得这鲜少见过皇亲国戚的土生官员们,不由得心生敬畏。
却见西安府知府文尚武谢恩起身后,似是面露难色,一旁的白克敬不掩官威的斥道:“当着王爷的面,有话就说,支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