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永炎抿抿唇,小声嗫嚅道:“祖父也信的。”
鬼眉不欲纠缠此话,挥挥手道:“好了,不提这个,你接着说。”
“蓝大人不知从哪里知道了这件事,为了撵我,竟是哄我说,他也有这个。我自然不信他。那日,他又以此话逐我,还说自己就是当日那个道士,可不是笑话么?我们吵得急了,我就说,或是生下来就是个大块头,或是十二三年不变模样,反正也只妖怪能做到。他便恼了。”
鬼眉当时便觉失笑,这两人吵架吵得也太孩子气了。忽而又觉出不对来。到如今,遇见蓝翎也将近有小十年了,确实没见他有多大变化。初遇他时,自己不过一个小娃娃,也不懂看人的年纪,只觉得他是个大哥哥。后来长久相处,以为他比自己大个七八岁,现下再一细想他的模样,怎么看,也就只大个三四岁。随即摇了摇头,那人保养得宜,又不喜欢打打杀杀、风雨来去,再穿戴得与众不同些,二十六七岁弄得像二十刚出头,也不奇怪。
打发了裴永炎,随即便吩咐门下传信找人。找了几个月,却是泥牛入海,不由有些焦心。身边人见状也不由跟着暗暗着急,为蓝翎担心。司马狴野回去嘀咕了几句,那个几成蓝翎拥趸的曾家小子知悉此事后,甚觉不妥,斟酌许久后,便将帝陵东配殿的事情说了出来。还对司马狴野道:“我可是承诺过不会多嘴的,你可不能去告诉公主,他最担心公主知道他有怪病了。蓝公子说过,他服的药是家里特制的,我想,他要么是回去取药去了,要么,就是帝陵那一次重创够呛,病情难以控制,存心躲了公主的。”
人无端地不见了踪影,又是个病人,岂不叫人更加忧心?司马狴野自然不会听那曾家小子的叮嘱,转头就将此事告诉了鬼眉。鬼眉方知,蓝翎确是忌讳那“妖怪”二字,也是因为避讳自己,这才走了。当即心里酸涩难当。相处了这么些年,他对她如何,她是清清楚楚,可她却从不知道对方身有怪病。说是他可能回去取药,她却又连他是哪里人也不知道。问了鬼圣,偏他也说不清楚这是个什么病症,不免让鬼眉越发愧疚。
好不容易挨到阿木登基,鬼眉再也按耐不住心事,几乎日日魂不守舍,如坐针毡。念着凤卿,忧心蓝翎,时时都想暂别哥哥,亲自出去找人。只是,门下四方走遍,皆无踪影,她,又该上哪儿去找?
动了几日心思,终于有了大概的主意。这日,她便打点行装,别了阿木,出宫远行。
打马到得城门外,却见一辆金铃马车停在路边,昭岚正在路边歇脚喝茶,斩风几个仍是身侧护卫。
“你怎么在这儿?”鬼眉勒马问道。
“等你。”昭岚笑笑,自怀内摸出一张纸来扬了扬,“你自己签过字画过押的,可不能赖账。”
鬼眉眉头跳了跳,向下看看,问道:“你的脚好了?”
“赖有鬼圣前辈精心照料,走路已然无碍。再者,车马代步,也无需多费脚力。”
鬼眉叹了口气,不太甘愿道:“你爱跟,便跟着吧!”说着,扯缰拍马,准备上路。
“等等!臭丫头,等等我!”
还不曾奔出去,就听见身后传来了姜桐的喊声,鬼眉只得再次勒缰。回首一望,却见姜桐和司马狴野,双双打马而来。将至近前,司马狴野解释道:“去奉天的路,我熟。”
姜桐也跟着嘿嘿笑道:“带了我,你便不用为银钱发愁了。”
得,昭岚和他的四大金刚都带上了,也不在乎多带两个。
鬼眉只得无奈地摇摇头,道:“那就别蘑菇了,走吧!”
“哦,再等一下。”
“还要等谁?”鬼眉看着姜桐,微微皱眉。
姜桐对她的不耐权作视若无睹,朝后张了张,回道:“出门在外,不比家中,但也不能只是卷个包袱,带了两身衣裳就走。再怎么说,你现下也是唯一的公主,不能太委屈了。”
过了片刻,就见阿奇和居原两个骑着马,边走边聊地出了城门。紧随其后,便是一辆接一辆的马车。
鬼眉指着那车队瞠目结舌地看向姜桐。
姜桐摆手辩解道:“我就只带了两辆马车,其他的可不与我相关。”
话音未落,却见当前一辆车上跳下个女子,急急跑了过来。
鬼眉瞪眼一瞧,讶然道:“柳烟,你也要跟我出去?孩子不要啦?”
“呸,美得你!我可不想饿死我儿子。”柳烟啐了她一口,道,“我是来办差的,替皇上给你和昭岚公子送些用物。顺便和你说一声,竹凝早起肚子疼,大概是要生了,梅雪这几日吐得厉害,她婆婆不让她下床,就不来送你了。兰沁人在容城,绮罗那丫头每日里要管家,大概也不能陪你四处乱跑”
闻言,鬼眉故作伤怀道:“嫁了人,全都变心了!”
车队近前,又下来一人,接口道:“还是我有良心啊!”
“红袖?”鬼眉再度瞪大了眼睛,“你不要陪着爹娘吗?还有冯家姐夫——,你不要他了?”
“不要了!”红袖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