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云欲要拦阻,却被斩风扯了衣袖挡下,不禁犹疑道:“主子虽不曾说过务必将人带了回去,可是,就这么放她走了恐怕不妥吧?毕竟,主子此前入林,可是为的来追拿她。”
“此前是此前,后来又说什么了?”斩风笑着拍拍他的肩,在他耳畔低语道,“从来于大事上头,主子也算一贯杀伐果决,碰上这丫头,他成了什么模样?两国交锋,自是为的攻取熙阳,而并非为难于她。但,她现下是什么身份?真要一心夺取熙阳,她可是最大的障碍!说是只为旧日恩义,你信?再说句不当的话,若非主子心中存着执念,非取天下不可,还会不会同她兵戎相见?有些事啊,主子虽然自己尚在犯着迷糊,你我可不能看不清。”
截云思绪一转,讶异道:“你不会说真的吧?她——”
“这些天你也亲眼见了,这是往日正经打仗的架势么?与其计较战场上怎样拼个输赢,莫若好好思量,如何兵不血刃,叫她甘愿让贤,这才是真正解了主子的烦难!”斩风长吁道。
截云闻言撇嘴:“说的容易!兵不血刃,叫人让贤?如此能成,这天下早就尽在囊中了!”
“诶!在深宫之中同人勾心斗角那么些年,怎的回来反倒变傻了?”斩风再度附在他耳边嘀咕道:“哥哥提醒你一句,倘若这两家并一家,熙阳是不是能算咱主子的了?嗯,说来,主子的年纪也不小了,其实,攻打不得,比肩同治也算不错的选择,只不知主子肯不肯退而求其次,也不知人家愿不愿意。”语罢,朝下挥挥手高呼道,“贼人狡诈,不知所踪,各位弟兄回营了!”
都是昭岚的近卫,哪里会不懂眼色?更有那心思类同斩风者,彼此会意一笑,坦然折返。只有截云尚且不曾明白彻底,朝鬼眉离去的方向看了看,然后犹犹豫豫地随众人去往来路。
且说鬼眉下了清风崖,出了虎须山便见蓝翎领了兵马前来,刚刚接应上散逃的西路军,正在整兵。
“怎么这副模样?”
“究竟怎么回事,可曾伤着没有?”
二人一打照面,齐齐开口。一个见着西路军丢盔弃甲却又伤亡不重的模样,心中生疑,一个是因崖上伏击之事为对方担忧。
“我没事,只是同去的人有所死伤。大约善后之事做得不够,有那心存不甘的借机闹了一出,叫昭岚的部下杀了个干净。回头再好好审审活口,看看究竟是谁家的漏网之鱼。”
“昭岚的部下?”蓝翎闻言讶然,“你去放火烧他粮草,他还让部下出手相救?”
“他原是带人来追拿我的,不料却碰上了节外生枝的事情,大约是怕我落在别人手上叫他不能甘心,这才帮了个忙。再说,他本来就欠着我的债,放我一回也不算亏。”鬼眉白了他一眼,又指指西路军问道,“这仗他们是怎么打的,弄成这副德性?”
“他们啊?也是怪事一桩。那夹道里设了陷阱,按说,照那情形该是有去无回的多,可是,对方也只卸了他们的盔甲兵器,并未着意伤人性命。仅仅算是小打了一场,被对方冲散后也未见追兵。丢脸是丢定了,却不曾死伤多少。”蓝翎说着,不由心下暗忖,莫不也是那瀚宇兵马故意放行?不免对敌军的这般暧昧态度大惑不解,想了想,却也没能得出个所以然来。
鬼眉听了也是满腹疑惑,想了想今夜林林种种,掂量着反正该放的火也放了,而眼下西行路线已然被阻,继续攻打不能,遂传令整顿人马,返回大营。同时也向东路军传出信号,勒令放弃突袭,酌情撤离。
再说斩风等人,离开密林下了虎须山,旋即打马回营,去往主帐回禀说明。进了帐中,却见昭岚端坐案前,神思不明。
“主子——”
未待斩风将林中遭遇一一道出,便听昭岚幽叹问道:“斩风,你说这仗,我还能不能继续打下去?”
“嗯?”斩风一时未解其意,却见昭岚摊开手掌,将一物递于他眼前,遂接过来看了看。仔细辨识一番后,仍是不解昭岚言下之意,便问道,“主子,这是何人之物?属下隐约觉得,好像往日在哪里见过相似的。”
“这玉佩原是我的,本是皇家之物,你自然看着眼熟。早年留了给囡囡,如今,却是又辗转回到了我的手里。”
斩风闻言面露喜色,急切问道:“主子有她的消息了?现下人在何处?”
昭岚看他一眼,然后垂眉叹道:“这是后营收拾粮草,在火场里发现的。”
斩风吃了一惊,表情僵了一僵,讶然道:“主子是说,鬼眉,她就是——”
“应该不会错。”昭岚点点头,又自语沉吟道,“无怪我总觉得那丫头的脾性似曾相识,原来竟是故人。”
斩风想了想,又不免心生疑惑,问道:“主子早年向田夫人拜师学艺时,不是曾经遇见过她么?当初就不曾认出来?”
“可不是么!我真是白长了一双眼睛,枉自波折了这许多年!怨不得她要找武穆德报仇,我竟不曾将其中缘由好好问问,好好想想。”昭岚慨叹一回,继而又微微生恼,赌气般抱怨道,“实在也赖这丫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