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姜桐去见了司马狴野,彼此引见后,自然又谈到了大计之事。
司马狴野蹙眉道:“姑娘不欲再借力于那昭岚公子,那边境异军也已撤回,若要自己行此大事,实在有不少难处。且不论细处,只一桩便是万难。虽说有赵公子从旁相助,那赵家堡附近一带可以不攻而取,其他地方呢?再退一万步讲,便是姑娘自己的势力可以效仿赵家堡,控制部分地方官府,可是这京城地界并周围京畿要道呢?奉天兵马有心前来相助,又如何一路不落痕迹地进来这腑脏之地?可是京畿重地,兵马通常都是直隶于皇家,不好收买控制。且,都是万般考量,精挑细选出的精兵良将,没有足够实力,却是撼动不得的。”
姜桐不以为意道:“想法子将人引进城来呗!我不是已经带了不少人手进来么?以此效仿,三五日弄他一拨进来,一段时日后,岂不是神鬼不知地侵入了京都城内?到时候,还怕攻不下皇城,杀不进宫里?”
司马狴野笑了一下,道:“可见公子到底于商贾一道上精明厉害,却是没有去过军中,的确对军中之事知之甚少,也实在小瞧了朝堂那些时时聒噪、又时时装傻充愣的大人们,更是不太知道揣摩圣心。”
姜桐见了司马狴野也是人模狗样,心里本就隐隐藏着不痛快。听了他这两句,顿时炸了毛,竖眉道:“你什么意思?你可别以为自己出身皇家,就能高我一等!要知道,青龙、白虎,青龙、白虎,论起真正的身份,我可是排在你头里的!”
司马狴野不知为何惹了他,连忙赔笑解释道:“公子误会了!在下断没有轻忽公子之意。我也只是将自己所知,实情相告而已。公子以商队之名,自然是能一次带进百几十号人来,可是,要行几次,才能凑足足够人手?除了人,行事必须的马匹、兵刃,又如何瞒过戍卫搜检,带进城来?况,这样大的商队,动静必然受人关注,此举便是可一可二,却不可再。否则,定然惹人生疑。打草惊蛇,未曾出手先已受制,又如何成事?”
姜桐见他言之有理,想到赵家堡带来的不少人马还在城外隐着,撇撇嘴不屑道:“算你说得有理!可是,你又有何良策妙方?难不成,要从边境一路火拼,层层打杀进来?那得死伤多少?!你可有这么多人马以供消耗么?!嗤!便是你奉天的兵马肯倾巢而出,就不怕被人乘机占了奉天?再者,玩忽人命,叫人以血铺路,这等断子绝孙的行事之法,你肯为之?”
司马狴野摸摸下巴,讪笑道:“一味强攻,自然是不成的。”
“还不就是!比起本公子来,你才是光说不练!至少,本公子还有法子带进些人来。你呢?只路引一条,你就半点法子没有!这儿可不是你说了算的奉天地界。”
二人争执半天,却见鬼眉在旁悄无声息,不由转头相看。
鬼眉正自苦思中,见二人没了声音,抬头对上两双莫名的眼睛,咳咳两声道:“嗯,你们说话我听着呢。我的意思是,坚壁清野!”
“啊?”
二人不由齐齐扶额。
他们讲话,她的确正在听着?而且
司马狴野摸摸耳朵,善意提醒道:“姑娘说的这是防守之策,咱们眼下乃是攻方。”
“我知道!我说的是对手行事,我们该当思虑到知己知彼,方能事半功倍。工事、粮草,这二者不可轻忽视之,此乃守城必需的战备。狴野,奉天挑衅朝旭,无人知道就里隐情,你不若择人假充使者,以此战虚耗为由,向熙阳借粮。或者,动用银钱买粮也成。如今熙阳雪情不轻,估计也有人正打着幌子算计赈灾钱粮,我再于此上做些文章。粮食到手,运往何处,自然是我们自己说了算的。”
司马狴野点头应下。
鬼眉又对姜桐道:“为了防止对手疑心,你可凭借商贾之名大行善举,以此添作狴野借粮、买粮的障眼之法,也能有借口调用车马、人手。左不过,私底下咱们是左手进、右手出,总是为的算计他家粮库。如何具体行事,这银钱之事上头,你总比我多几个心眼的。”
姜桐欣然应下,又鬼鬼嬉笑道:“我还懂得如何勾结朝廷的,我就不信,这熙阳的贪官会比别家少!”
“嗯,我信得过你。还有,这‘坚壁清野’四字,我还有二层意思,乃是指的自家行事。除了算计对方粮草,替人‘清野’,我们还要‘清人’。未免战事起,连累无辜之人,眼下正好借着雪灾一事,将百姓转移安置为妥。早先,我让老铁盘算蚕桑之业,乃是一举多得之事。既可收买人心,抓握银钱命脉,也可借机转移人头,还能择取能人为我所用。你再同他合计合计,一并将此事做漂亮了。”
言毕,鬼眉沉吟道:“清野之事做得,只这‘坚壁’二字,却不容易。少府监掌冶署,上次因了跃鳞铁铺之事,被我拖下了水,可以去动些手脚。铸钱监,也曾被我收买,行过不义之事。把柄在手,也不怕他们不肯为我利用。有了铜铁之物,挂羊头卖狗肉的事情便能大有可为。加之库存,这就能解决部分兵刃之事,不必尽等着城外送入进来。唉,若是军器监直接落在手里,可比这少府监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