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别有深意,几人却都一时不能了悟,齐齐埋头去经书上寻找可能的相合之卦。将六十四卦卦辞看了几个来回,甚至将各卦之下的爻辞也顺读了一回,仍是迷茫难解。
好半晌后,还是鬼眉大笔一挥,在那经书上圈了一个字,算是给了答案。
奉天帝见后,脸上带了些许尴尬道:“此卦确为意外邂逅之意,可述当日那女子偶然遇见圣帝爷龙游浅滩,出手相救之事。但,却因此卦一阴爻周旋于五阳爻间,多少有些不贞之感,乃指女子不可为妻。帝后专情,嫔妃尚且虚设,如何会另行娶她为妻?况且,不论娶与不娶,总不能拿此不贞之语来议论她人。”
鬼眉摊手道:“那怎么解?这‘姤’字,是一个‘女’字旁并一个‘后’字,正合了那明面上的女子相随之语。再说了,英雄救美,往往救到最后都救成了自家美娇娘,这‘美救英雄’嘛,未必就不能藏着同样的心思。还有,这个‘姤’字,不能光是盯着那‘女子’看啊,还得留心那个‘后’字的!说不得,就是因了后位之争,捅出了乱子,谁知道呢!”
她要诽谤自家祖宗,别人可没那胆子从旁附和。且不提有着君臣身份所限,只说妄言议论他人的先祖便不合礼法。奉天帝连忙打岔去问那下半句,慌乱中不曾把握分寸,一下子竟将留得光滑水亮的手指甲戳得少了一截,疼得偷偷直甩手。
“嗯,‘未见成仙又离离’。我就说吧,‘只羡鸳鸯不羡仙’,可不是成不了仙么!”鬼眉看着那下半截,忍不住又嘀咕了一句,听见墙角的白虎嗷呜叫了一声才打住,换回正经态度继续往下解疑道,“这半句好说,去往‘瑶台’本是以为能够脱离苦海,重获别一番天地的,谁知,偏又横生枝节,期望落空不说,还落得个人伦难享。‘离离’相叠,为离卦。此卦离上离下,为日为光,悬附半空,乃是日附于天的寻求依托之象。我那老祖宗可怜一代帝王,天子之人,居然连自己的儿子也护不了,只得倚靠四大护法和亲随。这郑重托付的信任,和对幼子牵挂的不放心,游离来去,可够折磨他了。这个‘离’字啊——”
说到此处,忽然地没了声音,眼见着面色便暗沉了下去。思绪只在那个‘离’字上头飘来飘去,又觉心口揪痛得厉害。人生之苦,生老病死、爱不能、怨憎会,她出生之时便失了家人,跟着又失去义父那唯一依傍,皆是阴阳难越的死别之痛。遇上那人,本是满心欢喜,却不料竟是仇家之子,恨难休、爱不得,又要活活再受生离之苦。造化弄人,命运不公,饶是她常年没心没肺地活着,仍是逃不出那嗔痴怨念。
司马狴野见她伤神,打破半天沉默,开口道:“这下一句好似我也能解。‘龙马神龟相托付’,自然是说圣帝向四大护法海路托孤,送返龙子。‘履道坦坦莫使夷’,字面上看,一层是指,希望归途顺当,莫使受伤。其二,这‘履’字乃有践约之意,亦是希望臣下莫要背弃誓言,伤害幼主、自毁其身。再一层,‘履道坦坦’正是履卦九二之语,是为告诉主仆等人,隐世求得安然。”
鬼眉闻言醒神,听完后笑道:“算是解得很不错了。不过,我且问你,他干嘛要用龙马神龟寄语受托对象?这龙马神龟身负河图洛书,其上倒也影射了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可是为何不肯直说四大护法,而要绕到河图洛书上去?”
白虎在旁听得鬼眉提到了它,立时谄媚地呜咽一声,摇头摆尾动了动。
司马狴野摇头,问道:“那你怎么看?”
“我也不知道。”鬼眉也摇摇头,“就如他要用卦象暗藏心意一般,我能解得其一,未必就能了悟其二,知道他潜藏深意在此,却不知他为何选用此道为之。要说是在和后人玩猜谜游戏,有的是灯谜、谚语好用,犯不着费这事,还弄得几百年来少人领悟,一片苦心付之流水。所以啊,这使用卦爻为诗并提及河图洛书,此举本身就是别有用意!只是,我是暂时堪不破玄机了。”
奉天帝暗忖,用卦爻解诗,可都是她自个儿的说法,也不知能不能当真。至今还没听得所谓圣帝深意何处,别到头来尽是牵强附会之语,那可真是瞎耽误工夫了。
司马狴野是干脆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道:“这别有用意且暂不理会它。经你所说,这诗文的字里行间的确有那么一两分心思,可是,并未见着你所说的那层深意啊?”
鬼眉道:“这不就要出来了么!‘履道’这一句,隐居之语从字面上便可体会,履卦用意便浅显了。所以,那‘夷’字,也当算作一卦,乃‘明夷’卦,以补不足。意为,奉劝自家后人韬光养晦,也同时告诫道,有明臣在下,切莫做了昏庸无道之主。这告诫后人之语,其下还有。随后第三句,便是船行桥头,自然带出。说是,回来后,京师就不用去了,因为皇宫已经易主,怕不是正有关卡重重等着他们自投罗网的。”
奉天帝点头道:“是啊,圣帝正是有这不争之心,才能安保血脉太平。若是当日一心想着复仇,怕不是早就——”话有不敬,戛然而止。
鬼眉哼哼轻笑两声,讥诮道:“不争之心?哼!你将我这老祖宗也未免看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