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眉只得扬手甩了银针扎他几处大穴,谁知阿木竟动了内力崩开了银针。银针从他身上反弹而出,险些射入旁人身体。鬼眉眼见阿木身上起了少有人能抵挡的真气,趁他心智尚未迷乱,不会以她为敌,一掌劈了他的睡穴了事。
看着阿木倒下,周围的人只当他被瀚皇天神容颜震慑,纷纷投来异样眼光,弄得鬼眉和一班奉天使者尴尬不已。看着司马狴野关切的眼神,她更是抱歉万分。
这死小子,要来“看看”,却看出这么个麻烦来,回头收拾他!不过,他怎么好端端的会头痛起来?鬼圣那个神医将他养大,阿木若有隐疾,凭他的身手应该不会不知,也不会不医。不是说他只是因为心病失忆而已么?
鬼眉疑疑惑惑朝台上那绾了长发,戴上金冠的人瞥了一眼,再看看躺在她脚下的阿木。
这小子是见了瀚皇的真容才头痛失态的,方才身上也分明起了杀气,难道,他还和这瀚皇有宿仇旧怨不成?不能够啊。鬼圣不是说,他从年幼起便一直住在山里么?这刚刚出了山就被自己拐了,也没什么机会同人落仇,何况深宫里的皇帝陛下?就算小时候和人家干过架,这会儿还能一眼认出来?这瀚皇除了长得神妒鬼嫉的,脸上也没什么痦子、胎记可容识别的体貌特征,小时候顶多是个漂亮娃娃而已。
莫非,是这冠礼的场面勾起了他的某段记忆?总不会是和慧通大师那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有关吧。老和尚长得像他爹?还是爷爷?
鬼眉被阿木这突然而来的头痛弄得迷惑不已,又担心他这是突发疾病,忧心忡忡挨到礼成,立刻和使者团里的人架着阿木离场。司马狴野也不等他们回家再请大夫,直接安排同自己一辆马车奔了驿馆,让随行的医官仔细诊治。
结果,三个医官轮流望闻问切,翻了眼皮摸手腕,摸了手腕摸头骨,看了舌苔看牙齿,连脚板底的穴位都扎了针,硬是没有查出什么毛病,只说阿木体内有些燥热,需要去火。
鬼眉担心阿木头痛未去,不敢解了他的睡穴,等他一觉睡醒,已到了黄昏时分。
见阿木醒了,鬼眉走到床前问道:“头还痛么?”
阿木睁着大眼睛茫然地看看陌生的房间,然后视线落在鬼眉脸上,一骨碌坐起身来,却因为起得太猛,一阵眩晕,又扑通一声倒了回去。见鬼眉面露担忧之色,躺在枕上摇摇头。
“你怎么会好端端的头痛呢?以前有没有过这样?”
阿木又摇摇头。
鬼眉这边一问三不知,司马狴野那边又传了医官来瞧,诊断结果还是不变。
“那你现在还有哪里不舒服么?”
阿木再次摇摇头,然后不好意思地轻声道:“肚子饿。”
鬼眉顿时滴汗。这臭小子!几天前她刚让司马狴野欠了她一个人情,阿木今儿一天便让她倒欠了人家两个。让人担心了大半天,这会儿一睁眼就喊肚子饿,真是不知道尴尬两字怎么写。不过,也不能怪他,她中午和司马狴野一处用了饭,这会儿也有些饿了,何况他一天未曾进食。
鬼眉刚准备和阿木一起回家,司马狴野却已经吩咐下去准备传饭。
“一会儿,你们兄妹俩就在房里用吧。”
“狴野不必客气,我们住处离得也不算远。”
司马狴野爽朗笑道:“你既说不必客气,就只管安心用饭,用了饭也不用急着回去。木少侠这头痛之症来得蹊跷突然,现下瞧着无碍,也不知会不会反复。不如就在这儿住上一宿,若是再有异状也好随时传唤医官。太医院里出来的医者总比外头的普通郎中强些。等到明天还是安然无恙,大家也好放心。”
鬼眉看看阿木,也不是全然放心,便点头答应了。司马狴野要去给鬼眉另开一间房,鬼眉推辞了。说这间房如此宽敞,又有床有榻,拉过屏风就是两间。司马狴野想想,鬼眉留在房中倒也方便照顾阿木。兄妹俩因照顾病患同处一室也无甚好忌讳的,便顺了她的意思。
用了晚饭,司马狴野寻思鬼眉留在房中照顾阿木,也不会太早入睡,自己也左右无事,便抱了棋盘来寻她下棋。
阿木此时也没有异状,又睡了大半天,精神格外好,看他二人桌前游戏,心里好奇,便在一旁不言不语地静心观战,竟是一点点看出门道来,越发有了兴趣。
厮杀到将近子时,鬼眉终于不敌瞌睡,告了失礼爬去榻上梦会周公。阿木却接替了鬼眉的位置,拉住意犹未尽的司马狴野继续对战。
鬼眉一觉醒来,窗外已经大亮。听见说话声,转头看向屏风那边。桌前坐着的那两人竟是一夜未睡,死磕到现在。
“木兄,小弟告饶了,认输!认输!”
嗯?这下了半夜棋,少侠变木兄了?司马狴野还自称小弟?这男人的情谊果然是“杀”出来的。不过这阿木是不是也太厉害了些?昨晚她刚和司马狴野对战时,他还一脸看不懂的表情。在一边什么也没问,看着看着,似乎也看出了规则和门道。这会儿就杀得司马狴野求饶了?她亲手领教过,知道这奉天的九殿下棋艺可不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