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啊,说起来还真让人高兴,那铺面的主家姓马,家里的儿子争气,大前年中了秀才,去年又中了举,说是到了北边的啥子地方去做官儿,就在那儿跟上峰家的小姐定了亲,婚事也想在那边操办,马家就这一个儿子,思谋着怎么也得跟儿子儿媳住到一起去,免得将来生分了,这才要卖掉铺面和宅院,全家连根儿搬走。”
王牙子摇头晃脑的解释了一番,那铺面之所以难卖,就是因为还得连带着买下来宅院,普通人家有地方住,就不会再花那个钱。
“其实就那几间铺面,再带上后院儿,要三百两银子可真心不算贵……”。
耳朵里听到的终归不确实,阿珠提出要到那铺面里去瞧瞧,这买房子,也是要靠眼缘的,打心眼里不喜欢的地方,价格便宜也不能买不是?
陈大川额头上冒着汗珠子,不知道是紧张呢还是兴奋,王牙子也坐上牛车,一路给阿珠说些镇子上的热闹事儿……
这镇子在周围十里八乡的有名气,大名就叫“李官镇”,陈家村就在李官镇的治辖之下。
能叫“李官镇”,就是说早先出过一个姓李的大官儿,最起码做到了一品大员那一层面,才能获得以他的姓氏做镇子名字的荣誉。
“李家的后人都在这一片居住,千总大人的家就是最中间那一座宅院,占了多半条街呢!你们要看的铺面,就在最前面拐角处,跟集市就隔着一条街,周围还都是富户……”。
王牙子嘴里滔滔不绝。一边还没忘记了做比划,果然,拐过弯儿去,一排足足八大间的铺面,上着门板。预示着主人已经不再营业。
“早先是马家自己开的米面铺子,生意很不错呢。”王牙子跳下牛车去拍打门板,准备带着父女两个从铺面开始看起。
“其实马家后院还有一道门,正开在另一条街上,要不说地段好面积大,要价就显得高了呢!”
来开门的。是一个留守的老家仆,身子骨倒是利索的,恭恭敬敬施礼见客,率先往里面领人。
“这每日里,也能来两个看房的。家里的大部分东西都搬走了发卖了,你们随便溜达儿,小老儿就不跟这般紧了。”老家仆很规矩,陪着看完铺面,就不再跟随,继续留在院门口等待。
当初卖米面的大缸和木桌案还留下了两个,铺面里宽敞明亮的程度,令阿珠很满意。
后院就有点“高大上”了。一道道花墙,就让陈大川差点儿止住脚步,这马家很讲究呢。内院外院还区分着领域,房子有个三大座儿,很简单的平行排列,左右各有月亮门可容出入。
一水儿的青砖瓦房,古朴又沉稳,主人居住的正屋廊檐下镶嵌着雕花的木棂子。两个空落落的旧鸟笼,打开着笼门。在风中寂寞的晃动……
院子里的花草还很茂盛,树木也葱茏。走道上都用青砖铺着,还有一张圆圆的石桌,桌面上刻画着一副围棋棋盘,桌下是圆圆的石凳子,手鼓似的可爱。
最后一层房屋临近另一条街,大概平常主家出入都走这里,算不上高的门楼,大红色的门漆有些斑驳,铜铆钉硕大,即便还有些锈迹,也足够让庄稼汉感受到十足的气派。
陈大川额头上的汗水冒的更欢,这宅子别说是买下来,即便单单这般走上一圈儿,他都觉得压力山大。
自己是做过无数次类似购置铺面的美梦,但即便是梦境再美再超前,也远远达不到这般壮观的效果,这得是拥有多少财富或者做上多大的官儿,才能住进来的身份啊!
好在,咱们阿珠小同学是见过世面的,在肚子里细细盘算一番,又跟前世里买楼房的换算几率比对一下,便下了决心。
王牙子还以为自己这一次带人来,也只不过是过过眼瘾,却不料那个小姑娘拽了他的衣角,低低的商量道:“王叔,麻烦您再去给问个实在价儿,要是今儿就交钱下定买下了,最低多少两银子?要是合适,我们就定下来。”
“这——陈二哥您看?”
王牙子不知道此刻应该觉得欢喜否,按说如果说到这一步,那抽成就近乎十拿九稳的了,可为啥这家一个小不点儿来跟自己商量?
陈大川额头上的汗珠子“啪啪——”,掉下来两颗,眼珠子也泛了红,有气无力的对小闺女道:“阿珠——是不是——再回家——跟你娘商量商量?”
阿珠懂爹的意思,这么大这么正规的宅院和铺面,他心里承受不来,可是就母亲目前的身体状况,又不能载了来走动巡查再定夺,平白了说,怎么能描述的清楚这房这宅的可取之处呢?
而且,几乎可以预见到,王氏那性子,也跟陈大川相差不多少,想到要拿这么多钱出去,肯定也舍不得……
“爹,我娘那身子骨不能随便动,就咱爷儿俩做主得了,这不是还得让王叔再去问询一下价格吗?要是还嫌贵,那就等等——”。
先给大川爹一个缓冲的机会吧,这般一说,王牙子也会问的更精心些。
王牙子果然此刻的精神状态大有不同,爷儿俩能说出这一番话,那最起码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