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里正跟一群德高望重的老头子分析,这山脚下的荒地上种庄稼长势奇快,很可能实际原因是,那地从来没被开垦过,肥的都要流油了,猛不丁一拾掇出来耕种,积攒了多少年的劲头迸发出来,才会出现这般怪异的各种植种杂交、百花齐放的局面。
还有一个原因也是肯定的,老宗祠那一片被蛇大仙罩着,估摸着连根草都带上了灵性,那当然是种啥都疯长啦!
牵扯到蛇大仙的缘故,陈家庄的村民就彻底服了气,托着腮帮子嫌弃自家那些循规蹈矩按部就班生长着的庄稼苗儿,还要在心里暗暗的盘算一下,陈大川这一家子大小,最近得往家里运进去多少收成。
其实也不算太多,支付完帮工的村民工钱之后,面对着铺排了一地等着晾晒的麦粒儿和米粒儿,陈大川跟王氏,恨不能就钻到里面去睡觉儿。
从前没种过水稻,连糙米率和精米率都不清楚,想好了收割就收了,其实,水稻收割的越晚,稻米的糙米率和精米率就越高,但量整米率则是在是出穗后的50天时收割为最高。
就这,已经把一家人乐呵的不行了呢!
小麦粒儿也是饱满瓷实的,尽管耕种的面积不多,也够一家六口人吃喝嚼用上一整年的了,即便再多出一张嘴来,七口人,嘿嘿,喝奶的娃子,也不担心会被饿到。
“早知道这水稻这般容易耕种,还不如听小闺女的,多种上几亩地的!”陈大川提起这事儿来就捶胸顿足,庄户人。没有嫌弃收成多的,如果真的按照阿珠最初铺排的,半数儿的荒地种上这稀罕物事,单单到镇子上到县里卖米,就能发家了。
可是。普通人哪有什么前后眼?当时不是深以为这小闺女白日里做梦,纯属小孩子瞎胡闹吗?要不是阿珠拿出了另外的两锭金元宝,指不定这丁点儿的播种面积都不肯给……
“那以后,你就多听阿珠的安排就好了,咱那闺女是个鬼灵精,又有蛇大仙成日里教着。不会做出不靠谱儿的事儿。”
王氏抱着肚皮一脸满足,终于过上吃喝不愁的日子了,还不用担惊受怕挨打被骂,早上睡到日上三竿都没有一个不乐意的,这称心如意的妇人家。再没啥别的盼头了!
可是小不点儿的心愿还多着呢,爹娘在饭桌上一夸赞,再一表决心,说什么想好了以后就听她的,小家伙的尾巴又翘了起来。
“那要是真听我安排,爹,娘,等生完了小妹妹。出了满月,咱家就另外起一座新房院,全用上青砖。好好地布置布置。”
“哄——”,就跟一枚小型炸弹被扔在了饭桌上,大的小的立刻乱起来。
“住新房?真的?爹娘姐姐,阿穗要住新房!”
“咱家能吃饱饭就行了,哪还有钱翻盖房子?”这是一向胆小的阿兰大姐,从来不肯大手大脚的花钱。即便跟着去了几次镇子上,带的几十文钱。回来的时候也通常会如数再交还给阿珠。
王氏捂着胸口咳了几声,这样高大上的理想她也没树立过。很是被惊悸了一下。
“阿珠啊,这老宗祠盖的就不错,你姥娘姥爷早就觉得咱家这日子过好了,就别乱花钱享受了。”
陈大川看看这个瞧瞧那个,迟迟疑疑的开口:“我也不赞成继续盖房子,现在够用,还有——还有——我一直想——特别想——在镇子上能安个家,起个铺子。”
这可能是傻汉子向往了很久的理想境界,闷头劳作、在老宅院忍辱负重的时候,这颗种子就埋在了心间。
只不过,那时候纯属“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穷的叮当响,离开了老宅儿就无处安身,想进镇子买铺子简直不可能。
可是现在不愁温饱了,那是不是——就可以继续奢望那桩理想?
“你们放心——爹以后多干活儿,多攒钱,总有一天——能行的。”
果然是现在腰板儿挺直了呢,说出话来,底气已经具备了三分。
阿草摸摸自己的前胸,内口袋里的小银锭子还硌的销魂,重重的挥一挥拳头,对陈大川道:“爹,我支持你,去镇子里买铺子,我的钱都给你!”
多大方的丫头啊!曾经把自己的银子交给小妹妹保管了没出一天,就又涎着脸讨要了回来,继续装在贴身的口袋里硌着,轻易不肯拿出来花用。
一听说买铺子,精神头就大了。原因么,还不是曾经到镇子上卖了几天溜溜球儿给闹的?尝到了做买卖挣钱的甜蜜滋味儿,小姑娘忘不掉了。
这倒是个新问题!
阿珠皱着眉头盘算了一下,盖新房和买铺子都是好事儿,理应支持,那就双管齐下——
“盖新房的事儿可以往后拖一拖,免得影响了娘亲生产,但买铺子无碍,爹,也别闷在心里渴盼了,给你钱,现在就去镇子上踅摸好铺面吧,这是过日子的正事儿,不用拖——”。
“啪——啪啪——啪啪——”,陈大川的眼角儿,都快给瞪扯了,小闺女用着折磨人的速度和方式,左手探入斜襟大褂,每一次,拍到饭桌的空隙处一块儿碎银子……
银子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