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嬷嬷带着人离开没多久,四喜就领着容昙回来了,容昭正倚在软榻上,神情有些倦怠。
容昙没有看到郑氏两人,略有些不安地问道,“大姐……娘娘,不知母亲她们去哪里了?”
容昭勾起一丝自嘲的笑,“四妹,姐姐想问问你,太太身后站着的人,你可知道是谁?”
容昙微微一怔,不敢隐瞒,“我先前不知道,后来坐马车时发现是青姨娘。”
容昭仔细打量了她一番,见她回话时虽然紧张,但眼神清澈而茫然,神态自然,显然没有说谎。她脸色顿时和缓了许多。
“看来你不知道她进宫干什么。”
容昙却犹豫了一下,然后道,“我听姨娘说,自打二姐去后,青姨娘就日夜以泪洗面,变得有些神神叨叨的,这次进宫,也是她求了母亲,说是只想请大姐帮忙得两件二姐的衣物,权做个念想。她自知身份不够,才扮成母亲的丫鬟。只是,我感觉以青姨娘平时的为人,不像是这么,恩,软弱的人,只怕她进宫,还有别的目的。”
容昙将家中的几个姨娘性情看得很清楚,若说郑氏是嚣张跋扈的坏,那青姨娘就是绵密阴毒的坏,青姨娘能从青楼里爬出来成为容府后院地位仅次于当家太太的姨娘,在林婉郑氏前后两任手腕不俗的主母手底下过得那么滋润,怎么可能因为二姐的去世就了无生趣的?以容昙看来,她会振作起来给二姐报仇还差不多!
想到这里,容昙悚然一惊,该不会是,青姨娘就是抱着报仇的目的才求着母亲帮她进宫吧?而她报仇的对象——是大姐?
容昙猛然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容昭。
容昭嘴唇一勾,“我就知道,四妹是个聪明人。”
她指了指地上只剩下一滩湿渍的地方,“看看,娘家人携毒欲毒杀身在宫中为家族争光的女儿,我读了许多书,竟是闻所未闻,咱们容家,怎么尽是出这些脑回路迥异常人的极品奇葩呢?她们害死了我亲娘亲弟,现在是不顾一切想要斩草除根是吧?”
容昙听了容昭的话,整个人都傻了。
忽听门口传来一道低沉威严的声音,“朕以为,需要斩草除根的另有其人,连朕的人都敢动,真是无法无天!”
秦瑄没让人通传,自己便进来了,一身宝蓝盘龙常服,衬得整个人格外高大挺拔,完全迥异于他在宫外的那种贵公子气度,因万寿节过去不久,下令斩首无数的他,俊脸上肃杀煞气尚未完全消褪,看到恹恹的容昭,直接走过去揽住容昭,瞟都未瞟吓得趴在地上的容昙一眼,只凝视着容昭,深邃的桃花眼中满是心疼自责,伸手摸了摸容昭苍白的脸,原先还带着点少女丰嫩的桃粉面颊这段时间也消瘦了下去,整个人已经完全脱去了青嫩的姿态,向成熟女人的方向蜕变,而伤病亦给她带来一丝罕见的柔弱,更是美得令人移不开眼。
“委屈你了,想是看到朕对你不同,竟是人人都想害你,看样子朕给你的还不够,只有让她们十分忌惮了,才不敢再动些大逆不道的念头!”
容昭轻轻一挑眉,斜嗔了他一眼,“您给得再多,落在那些人眼中,也是不该,谁叫臣妾出身太低,爹是四品小官,娘是商家女儿,被这么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野丫头染指了圣宠,叫她们这些自诩高贵的名门闺秀们怎么服气呢?她们自然是恨不得弄死这个野狐媚子,好把英明神武的皇上还给她们,要不,皇上您请移驾?”
秦瑄因为她这番刁钻的话一下子没绷住,失笑起来,点着她的鼻尖,笑叹道,“牙尖嘴利的丫头!奚落人时一句都不让,她们是她们,朕何曾得罪过你,不但没得罪过,但凡有为难的事,可不都是朕帮着你处理,你这人还没用呢,就准备扔过墙了?”
容昭打鼻子里哼了一声,一翻身面朝软榻里,“那皇上你大可以不管,臣妾也没求着你。”
受伤之后,鉴于秦瑄几乎日日都来看她,甚至带着一脸肉疼每天给她贡献了一瓶灵药,让她的伤在御医们惊异的眼光中,得以飞快好转,也掩盖住了她本身特殊的自愈体质。
秦瑄的真心容昭不是看不到,只是这个男人大约自己也没有察觉,虽然一味地对她好,却依然是皇帝对宠妃的模式,与她前世养一个最符合自己一切幻想的情人时的态度一般无二,容昭能心动才怪,不过,她也不再抗拒时间到了后和他发展一段和谐友好的关系,毕竟在这个世道难得碰到一个真心对你的人。
因此,对着秦瑄的态度,她也越加随意起来,那什么伴君如伴虎的俗谚,对不住,她觉得一点也不重要,她不是他的臣属,而是他的女人,男人和女人之间,其实不就是那么点事么?
容昭这时不时的小任性并没有让秦瑄厌烦,反而略觉新奇,从没有人这般直白地向他撒娇(?),就像幼猫露出一点软绵绵的爪子,丝毫没有棱角,却挠得人心痒痒。
以前,即使有个别女人,敢于向他发脾气,也是恪守在一道君臣防线里,明明害怕却故作轻松,显得十分僵硬刻板,在他心中自然也掀不起丝毫波澜。
所以,容昭对于他而言是不同的